“您可算瞧出这芳儿格格的好处来了。”苏茉儿拎起茶壶给孝庄添了茶,眉梢眼角都透着高兴,“就是这看人的方式委实和旁人不大一样。”
孝庄自然知道苏茉儿话里的意思,“你是觉着人家做乖乖巧巧的小格格之时,我不觉着人家好,如今险些闹出事儿来,我才觉着她可以正位中宫有些怪?”
苏茉儿知道在太皇太后面前她和白纸一张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从来不当着她家格格的面说瞎话,“太后明鉴,奴才起初还以为您会觉着这索家的小格格委实没有什么当格格该有的模样。”
“都是些娇滴滴的小格格就好了?”孝庄瞪了苏茉儿一眼,她当年在草原上可也不是什么听话的格格,若非如此,也不能走到今时今日,坐在太皇太后这个位子上了,“中宫皇后该有压得住阵仗的气势,在皇帝脆弱的时候她坚强,在皇帝需要安抚的时候她柔软,既得是百炼钢又得是绕指柔才成啊。”
苏茉儿暗暗叹息,孝庄的这份慨叹,是由他上一个儿子婚事上的失败总结出来的,如今想起来,不由有些心酸。
“索尼不愧是三朝元老,养出了一个好孙女儿,算是为我大清又立下了一大功劳。”
“若是皇上知道您也看中了芳儿格格,必定会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立后的懿旨还未写就,前朝、后宫自然便有了些风声。太宗、世祖皇帝的皇后都出身科尔沁草原,都姓博尔济吉特,是黄金家族的后代。如今小皇帝不选一位蒙古格格做皇后也便罢了,他们四位辅臣家中都有待字闺中的小格格,中宫之位眼看要落到索家那位小格格身上,鳌拜他们就有些不乐意了。
“索尼那孙女儿喜欢洋人的玩意儿,时常扮成个阿哥模样跑到钦天监去,和汤若望啊、南怀仁啊搅合在一起,若是太皇太后的懿旨下了,让这位如此出格的小格格正位中宫,我大清的体统何在!”鳌拜这个直筒子在家里的时候说话更没有什么顾及了。
班布尔善道:“鳌大人说得正是。您家中的小格格还有遏大人家中的小格格,那都是咱们满洲格格里面儿数一数二的。”
遏必隆原在一旁听着,这班布尔善竟然把话题拐到了他家小格格身上,他忙笑着说:“还是鳌大人家的小格格更为出挑,我家那个不成气候。”
“不论选我家的,还是选遏大人家的,总也好过选那个喜欢什么‘西学’的赫舍里氏!”鳌拜右手重重拍了一下茶桌,脸色很差,“皇上年纪轻,不懂厉害、不知进退也便罢了,可如今这风声是从慈宁宫中传出来的,若是太皇太后当真下了懿旨,你我哪个胆敢抗旨说个‘不’字啊?”
“这不是还未下旨么。”班布尔善这条狐狸早在来鳌府之前就想到了对策,“二位日日处理政事,想必对钦天监关注不多。近来我倒是听说,京里来了个叫杨光先的,对汤若望他们很是不满,嚷嚷着《时宪历》有误,说是要恢复旧历法。”
“有这样的事?”鳌拜捻着胡须,眉心微皱,他其实早就瞧着那帮洋人大胡子不顺眼,要想法子把他们赶出大清,赶回他们老家去,这回仿佛上天赐了个好机会。
其时索尼尚在病中,在历法一事上,苏克萨哈不懂,自然也有些由着鳌拜折腾的意思,遏必隆更是一只缩头乌龟,鳌拜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几乎把‘明哲保身’这四个字儿写到了脸上。再加上这个杨光先是有备而来,见到鳌拜他们的面,即刻指出《时宪历》中的几处错误。鳌拜就像武林至尊得到了屠龙宝刀一般,当即以辅臣身份把汤若望关进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