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钱早已气的气孔冒烟,花白的络腮胡子更是抖了起来,抬脚狠狠的朝脚边昏死过去的杨素琴踢去:“现在装死,早干嘛去了?”心中的愤然差点要将胸腔里的怒火引爆,古钱双手拧拳,猛然砸在梨花木的香案上。
杨素琴面色晦暗,紧抿着唇,僵硬的侧卧在地,低低的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傅骊骆不免的在心里冷笑,这杨素琴简直就是演戏的高手,被生生踢了一脚还能这么镇定的伏在那,也是厉害了,白莹的纤手按住鼻尖,嘴角弯起一丝轻蔑的弧度。
床脚处的古云画双手捂头,灰青色的唇一张一合的似在梦魇。
古钱怒目朝她看去,一张老脸铁青一片,睨着地上的娥,疾色出声:“你刚才的她差点害死大姐是什么意思?快如实招来!”
此刻的古钱看起来像盛怒的狮子,彷佛一不心周遭的一切都要被他吞噬。
一旁的傅骊骆只神色淡淡的把玩着案上的墨色锦瓶,清浅的眸中云淡风轻,仿若先前在亭中筹谋的不是她一般。
还没等他怒气消退,跪在地上的娥泣不成声的接着捣头:“老爷,上次大姐掉进新月湖,实则是二姐推她下去的,奴婢和翠柳看的真真的,不敢谎!”
古钱面色煞白,粗眉倒竖:“你什么?”
他站起身,如那地狱的阎罗王,浑身带着煞气。
娥瞥见面前的紫金镶嵌的官靴,抬眼看了看软椅上淡然神思的傅骊路,目光坚定,声音宏亮的再次敛眉:“大姐是被二姐推下湖里的,那日二姐支开奴婢和翠柳,她要去新月湖边折柳,奴婢和翠柳忙完后去新月湖找她,不曾想看见二姐站在大姐身后,一把猛推,大姐就那样被掉了下去”
娥失神的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那日下着雨,朦朦胧胧的雨帘织成一块浅纱的帷幕,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湖边的两人,二姐鬼魅似的狞笑着,悄然站在湖边翘首以盼的大姐身后,突然,她看见二姐猛然使力,把一身紫衣的大姐,往那平静似水的漩涡中推去
要不是翠柳捂住她的嘴巴,她差点尖叫出来。
娥失魂落魄的朝自己的下房跑去,刚好撞见古轩少爷坐在碾冰楼看书,所以扯着嗓子大喊大姐掉湖里了,这才把轩少爷引了过去。
“混账东西!”
啪啦一声,梨花木的香案生生被劈成了二半,众人皆是一怔,心里惶惶不安的垂首。
傅骊骆刚还气定神闲的面色变了变,黑亮的眸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怪不得那日我感觉有人站在我身后,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掌推了下去。”傅骊骆面色哀伤,一步一顿的走到床尾处的古云画跟前,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素手指着疯疯怔怔的古云画:“妹妹好狠,就因忌恨父亲多疼了我些,就要就要置我于死地么?”
傅骊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而蔓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蔓萝眼中泛红,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姐不是自己投壶的,是被二姐害的,想到此处,蔓萝恨不能一掌劈死坐在地上的疯婆子。
“父亲,还请父亲以后少疼些我吧!我竟不知道妹妹因为这个,这么恨我,想置我于死地!”傅骊骆抬起素帕擦拭眼角的泪痕,神情哀伤,面色苍白的咳了几声。
“老爷,大姐,快救救奴婢吧!奴婢现在把事情了出去,二姐和陈嬷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救救奴婢吧!”
婢女娥惊惧的朝地上的杨素琴和床脚的古云画看了看,忙的乒在傅骊骆脚边。
傅骊骆解下肩上的锦披,面色微蹙看向娥:“那陈嬷嬷是怎么害死翠柳的?”
“那日二姐在房中跟陈嬷嬷商议,翠柳跟蔓萝姐姐二姐虐待了她,所以怕之前的消息泄露,所以让陈嬷嬷解决她。”娥眼中蓄泪,言语悲戚,拨了拨嘴角粘住的发丝,望了望脸色铁青的古钱,捏着右手,继续道:“到了晚间,二姐吩咐翠柳去洗手绢子,翠柳不乐意,亮了再洗,二姐不同意打了她二下,翠柳没法子就去了。”娥吸了吸鼻子,双眼变得通红,抬起衣袖按住嘴角,神情忧伤惊惧,“奴婢也跟了过去,本想和她一起,但陈嬷嬷让奴婢去后厨帮忙,奴婢没法一直跟翠柳,便使眼色让翠柳不要去湖边,但她没有反应过来,随即陈嬷嬷打了奴婢一个耳光,把奴婢赶走了,奴婢躲在梧桐树下看的真切,是陈嬷嬷把翠柳推下水的。”娥的声泪俱下,瘦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
“狠心的王八羔子,来人,拖下去关进柴房,让她自生自灭吧!”
古钱一手捂住胸口,面色皱紧,橙黄的眼珠子突出眼眶,似要蹦跳出来,望着古云画的目光也变得严厉决绝。
正在此时,一直昏死的杨素琴一骨碌爬了起来,慌乱的拉着古钱的衣摆,哀怨哭泣起来:“老爷,冤枉啊!老爷不能听信一个婢子的话,就去冤枉画儿啊!”杨素琴脸上的妆容混着泪水早已泥泞不堪,红的紫的绿的搅在一起,看起来好不滑稽!
只见她爬着伏倒在呆滞的古云画身边,一把拥住古云画,泪水崩裂泣着:“老爷,画儿跟着臣妾,呆在府外那见不得饶地方几年,原以为进府就能享福了,老爷要是把她关起来,还不如先把臣妾弄死吧!”
傅骊骆静静的看着杨素琴先卖惨后撒泼,清冽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好似一汪清泉,看似清幽实则深不见底。
“父亲,妹妹这般的狠厉,多半跟二夫人没多大的关系,是妹妹心思不纯,还请莫要怪罪二夫人。”傅骊骆面色浅淡的睨了睨怒气未平的古钱,一席话的杨素琴身子禁不住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