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祖兴对郑时中很是钦佩:“到底还是统领明白至尊心意,三言两语,便轻易开解。不然,咱们都会提心吊胆。”
“郑某扈从陛下多年,也不敢说全然明白他的心思。”郑时中拈须摇头,“将来之事,难说得很,咱们还是处处小心,才能行得平安妥帖。”
“老将军提点得是,卑职也是这般念头。”赵祖兴连声感慨,“陛下这一手迁延之计玩得极妙,摆弄得几位亲王、朝武,心中皆是七上八下呀。”
“师将,金湾城远而多阻,黄鹤城近而易至。”言伯涛小意提醒,“可见至尊心中,毕竟轻重有别。”
赵祖兴扫他一眼:“言旅将之说,也有些道理毕竟此前康王原本就是遥领镇北行台。那些属官,元旦朝会之时,多半也要去王府拜见。这与齐王出镇金湾城,的确大不相同。”
“噤声,”郑时中厉声喝道,“往后不可再妄议此事!”
这支兵尚未入营,金吾卫跟随鸾驾,已至承天门。
贾为善、马广声等人,都瞧见了齐墨云,他正被金吾卫副总管涂百胜阻拦在皇宫之外。
涂百胜身形矫健,金甲耀目。齐墨云才至承天门外,他便示意卫士们将其拦住,撇嘴冷笑道:“陛下今日,不见外臣。”
“既如此,那也只好罢了。”齐墨云打量一眼涂百胜,转身欲走。
“且慢,姓齐的,你就这么走了?”涂百胜却不依不饶,“寸功未立,谗言惑主,轻易便做了三品官儿,天底下焉有这般容易之事?既然都夸说你武技不凡,可敢与本官,比斗一番?”
“你就是涂百胜,涂副总管?”齐墨云停下脚步,转身扫他一眼,“昨日阁下打伤一位亲王,仍嫌不足,今日还要再打一架?”
“不错,涂某就是不服,”涂百胜神色傲然,眼中精芒毕现,“今日便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就凭你,你也配?”齐墨云嗤笑一声,“先将你传授给和王的剑法,弄明白了再说罢足下当初所玩的伎俩,还真以为旁人都瞧不出来?”
涂百胜勃然变色,瞳孔微缩,然后又转为满不在乎:“什么伎俩,各人师承不同,修习的功法自然也不同。姓齐的,你这般信口雌黄,栽赃诬陷,信不信本官立马将你拿下治罪?”
“哦,要治齐某的罪,那你教人来罢。”齐墨云心平气和,负手原地,好整以暇说道。
门前当值的几个金吾卫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涂百胜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齐墨云摆明了不会跟自己动手比试,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将其强行锁拿,可是这样一来,必定朝野震动,不论此事结局如何,自己身为出头挑事之人,万难逃脱干系。
就算他们能在牢狱之中设法杀死此人,就算师兄是天元境宗师,公认的南楚国内第一高手,也难保皇帝不会震怒,将自己贬黜。
不过,也有可能至尊忌惮师兄境界实力,将此事轻轻揭过?
不等他做出决断,一队金吾卫士已经簇拥着鸾驾,自大西门赶来。
早有眼尖的内侍,向永庆帝大声禀报:“至尊,齐公子来也。”
涂百胜于是又有些懊悔,他上前几步,瞅着齐墨云,压低声音,狞笑说道:“今日你倒是好运,躲过了一劫。这往后么,行路吃饭,可千万不要独自一人,不然,白白丢了性命,才知道有些人,是你招惹不得的!”
“敢在我面前放狠话之人,”齐墨云神色很是平静,觑着他慢慢说道,“有一个算一个,都讨不来好下场。如若不信,你也大可试试。”
涂百胜只觉十分好笑,可是眼见皇帝已经下了辂车,踱步过来,他也只好暂且忍住,后退数步,躬身行礼:“卑职恭迎陛下回宫。”
永庆帝并不理会他,只瞅着齐墨云说道:“天气酷热难耐,朕欲往城外行宫凝碧馆,小住一段时日。不知齐卿,可愿陪朕一道前往?”
齐墨云却躬身抱拳:“在下今日前来,特向陛下辞行。”
“辞行?你又要去哪里?”永庆帝一时愕然。
涂百胜也诧异抬头,觑着齐墨云神色,揣测他真实意图。
“在下寓居暮云小镇,不耐京中繁琐,是以不愿长留于此。”
“哎,齐公子,至尊待你,何等厚遇,你却说走便走,全无留恋,”永庆帝身后的马广声假意埋怨,“咱家实在要为陛下,觉着不值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