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说西市太乱,你的幕篱不是掉了么,女儿家不适合孤身在这里游荡,所以我陪你一段路。”
就这一句话,让裴铭的心里像是……化开了一汪春泉,怔愣得连他走到自己身旁都没有反应过来。
薛庭藉掩唇闷笑,“本皇子可不比你这般小心眼,走吧,我送你早些回去。”
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的脚步,裴铭还是忍不住道了歉,薛庭藉一笑而过,调侃说将门之女果然凶悍,许奕才没本事拿捏住她呢。
只是薛庭藉话刚脱口,就下意识闭了嘴,又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悠悠苦笑了下。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西市。”
裴铭驻足,等着他自己回答。薛庭藉被她的理所当然逗笑,她还真不把他当个皇子看啊。
这样,挺好。
“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皇子得宠,风光,活得恣意妄为。但实际上呢?我饱读诗书,文武皆通,却不能从政治国,日后只能成为个闲王,浑噩一世,空耗才学。再看这些尽情做生意,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的商人,我甚至还不如他们……”
他的语气落寞,连裴铭都跟着心酸,只是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前路绝不是这样,所以也无需安慰什么。
不过薛庭藉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不能争,真正有了想要的,我就绝不会松手。”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裴铭,除她以外再无其他。裴铭不知该如何回答,所幸寻见了一家卖幕篱的店面,匆匆买了一顶,将自己隔绝在了白纱之内。
“马车就在前面了,殿下留步。”
刚走两步,薛庭藉又喊住了她,眼神飘忽,格外不自然。
“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算是交了老底给你,你就……不打算表示什么?”
裴铭纳闷,薛庭藉不耐瞪她,吞吞吐吐地指了指她的头顶。
“你就把那发簪送我嘛,要不是我接着,它也得碎不是?”
一直没吭声的金盏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裴铭也惹得笑出了声,这样的薛庭藉,还怎么让她气得起来。
可惜隔着幕篱,薛庭藉无福看到她的笑容。
好在他最终还是得了那根簪子,裴铭特地嘱咐了一句:“切要藏好,不然被人知道了,我可不好澄清。”
他心满意足地收下玉簪,直到目送裴铭乘着马车离开,薛庭藉才冷下了笑容,回想起母亲的那些话。
裴将军与许太傅是首当其冲拥护太子,绝无可能把嫡长女嫁给他。但,越是他不能得到的,他就越要搏一搏!
不过……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又费解地叹了口气。
怎么隐隐觉得,这个裴小姐其实很讨厌他呢?
想来想去,他索性一笑了之,不管讨厌与否,自己对她都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