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宴席回去后,钟贵妃接连几日无法安睡,形容枯槁一时竟病倒了。
她发现自那晚过后,德馨宫和乾华殿对他们的防备更是变得滴水不漏,不仅增加了守卫,连宫里伺候的宫人都重新挑选了一遍,她心有戚戚,也不知萧晏那小子私底下到底有没有与越帝说些什么。
后又经几次刺杀投毒均告失败,时间一天天过去,眼见着萧晏脸上稚气渐褪长大成人,每每见着他时他面上的似笑非笑,好似任她有何计策,他都早已洞悉,如此反复,她也变得无计可施,更甚的是,面对一个方到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她竟然开始患得患失,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年来的经历告诉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所谓的计谋,到最后都变成了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如此多次,陛下于她的恩宠也再不及当年。
这些年只得多方筹谋,令大儿子萧墨在民间为善收拢人心,朝堂敬待百官获取更多的支持,只可惜,百官谏言皇帝立后,一转眼五年过去,越帝始终没有一丝的动摇要新封皇后,一直在后宫之中呼声最高的她一时成为与皇后相比后的笑柄。
眼见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众皇子也渐长大成人,百官开始上书谏言立储。
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御书房内,越帝将一众奏折扔在地上,嘲讽道:“如今立储和立后的折子都递上来了,这些人的心思,朕岂能不知道?”
御前伺候的大内总管吴侍华吴公公将地上的折子收拢起来,工工整整的放在御前案上:“陛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如今谏言立晏儿的和墨儿的各占一半,侍华,你怎么看?”
吴侍华闻言,惶恐跪下道:“陛下您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过一个内侍,何以能论朝堂事,况且还是这这……这立储之大事啊。”
越帝却不以为意:“我看你倒是比谁都通透,罢了罢了,也不问你,近日收到北境军书,那边又不安宁,帮我请卫国公进宫来,朕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请。”
四年前自卫国公谢定方大败锖国归来,萧晏便常居卫国公府,跟着外祖父学习行兵打仗,策论谋略,这些年,也遍请名师,学习武艺,到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已是众人称赞的文武双全,惊才绝绝。
且还生得极其俊美,每每骑着一匹黑色汗血宝马从京都街道疾驰而过如惊鸿一瞥,惹得京都女子众相追捧,芳心暗许,无不期盼着有一天能有幸入得三皇子的府邸,成为三皇子的妃子。
卫国公收到越帝邀请进宫,两人密议许久,直到天黑了,钟贵妃的眼线才见卫国公的马车出宫。
翌日早朝,提起北方军务,五年前卫国公统领五万大军北征蛮夷,不仅护佑了边城安宁,同时夺下敌方丰州、武郡两座城池,并筑起高墙严防死守,百姓得以安居,可惜如今几年过去,北方的敌人又要卷头重来,既为收复失地,也要报五年前的战败之仇。
听闻这次北方军队来势汹汹,还改进了战术和武器,大越守军不敌,边城危矣。
卫国公谢定方再次请命攻打北境,并请带三皇子萧晏同行。
一时百官议论,有人担心战场刀剑无眼,三皇子如何能去那凶险之地,也有人道陛下这个年纪早已战场奋勇杀敌战功赫赫,却更多的是有人担心三皇子此行立下军功,加上嫡子的身份,卫国公谢家,安国公姜家及众多大臣的支持,太子之位怕是要板上钉钉。
然而,百官分派各自争辩,越帝同意了卫国公的提议,一时众人也猜测,太子之位当是最终会落在三皇子的身上。
此事一定,钟贵妃和萧墨皆陷入慌乱,李相国秘密约见大皇子。
“你说什么?你要暗杀萧晏?”萧墨虽想得到太子之位,却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手段,他虽恨萧晏,恨他比自己光芒夺目,恨他身后强大的家族支持,恨他自己长年在百姓前树立爱民仁善的形象,却不及他一张脸受人欢迎,更恨从小到大,众皇子公主中,父皇却只独宠他一人。
但他从没想过要害他性命,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怎么?大皇子怕了?”屋外雨声潺潺,李相国面带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悸,“不是他死,可就是你亡。”
萧墨握紧的拳头松开,终是无声地点头。
“战场那个地方,最是混乱,到时候……”李相国停顿下来,布满皱纹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转眼又恢复了慈祥,“殿下,雨停了,微臣先行告退了。”
“恭送相国大人。”
北边战事吃紧,圣旨下来不过两日,卫国公就已万事准备,整装待发。越帝携百官为众将士祭酒祈福,亲自相送,祭拜先祖,期盼凯旋。
萧晏在越帝身前跪下,越帝从吴公公手上接过一件黑色的披风,亲自将它披在萧晏的身上,拍着他的肩有些动容:“这件披风是为父第一次上战杀敌时,你的母后送我的,现如今我将它赐给你,愿它能护你平安,愿你们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