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在大将军跟前胡言乱语,说是我进宫传的话?我我这些日子,都在大姐府中,我何曾出入过宫门?再有再有桑阳国背弃盟约,大举犯边,此事何等滔天迫人,即便咱们不说,也难保没有旁人为着私心或公义去陛下跟前回报!且此等干系江山社稷的军政大事,咱们为臣子的,原也理当速速报呈天子才是正经!即使如今天子龙体有恙,难不成咱们只顾天子就不顾江山,还要瞒着一生一世吗?要果真如此,只怕到时候,天子没了,江山也没了!”
“夫人造次了!”
听得妍眉一番辩驳,言语愈发纵性无忌,李鸾峰脸色一沉,立时铿锵斥道:
“如此狂悖言语,可是杀头灭族的死罪!夫人如何敢诅咒江山,诅咒天子!”
见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夫君此刻怒气更盛,妍眉自知方才言语有失,少顷,这大将军夫人忙定定神,而后又含怨叹道:
“妾身方才失言了,还望大将军宽宥。只是只是妾身这会子终究不明白,鸾峰你你今日哪来的那般火气?你不详查细考一番,一回府里,便对我劈头盖脸厉声斥问!陛下身子有恙怪累于我!二姐姐伤心流泪也怪累于我!我我何等冤枉!我何等委屈!”
妍眉如斯一番慨叹罢了,说及“委屈”二字,终忍不住浅浅流下泪来,此刻,她只心头柔柔念想:倘若眼前这李鸾峰顺势好言一句,讨情一番,此事好歹有个了局,她心上终究亦能畅快些许。不想二人静默好一阵,那李鸾峰却只冷冷一叹:
“罢了,夫人也好旁人也好,且随他去!过会子,我还得往宫里一遭!夫人自便吧!”
李鸾峰如斯言毕,便起身迈步往内间走去,空留妍眉独自一人呆立堂中!妍眉如斯听之,如斯见之,却只觉此刻心凉如水,不知心上几分怨怼,几分猜疑,再细想一阵,更不知此刻心上那猜疑从何往,那怨怼,又该向何去!
二
白祈年卧在阳明殿内九龙御塌之上,心头怨着那桑阳国背信弃义,斗胆起蛮夷之兵,进犯他天朝之境转念,又恨极了那薛祖光安能两番背主,无耻以家国圣土,谄媚那粗鄙番邦!
“陛下,该喝药了!”
白祈年正想着,忽听得一女声娇柔盈耳,他转过脸来一看,却见竟是仙逝多年的夫人卢氏正端着玉碗立在榻前。
“夫人?夫人!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祈年,你如今做了皇帝,得了江山,我心里欢喜,我是专程过来恭贺你的!”
“夫人!夫人!我做了皇帝,你便是我的皇后!这江山社稷原也该有你的一半!可如今如今,我的江山又快没了,连同我的宫院,我的龙座,我的玉玺,只怕也会拱手于他人!夫人哪,没了你,我真真是百事不兴哪”
卢氏听得白祈年如斯言词,却默然不语,旋即,她只化作一股青烟,飘然散去。
“夫人!夫人!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白祈年坐起身来,一边流泪,一边呼喊,忽而,又见几道黑影在眼前渐渐显露真身。
“你们是谁?给朕下去!给朕下去!”
“我是你少主人岳英豪,白将军,你竟忘了?”
“我是你义夫岳明娄,我的儿,你竟忘了?”
“我是你岳丈林德年,龙王爷,你竟忘了?”
“我是你府相明承之,明王千岁,你竟忘了?”
“你们你们不是都死了吗?这会子这会子出来做甚?”51851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