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一夜,岳府中四位管家盈福,盈祥,盈泰,盈瑞各领一众丫鬟小厮,依次入妍磬所在院落派送大婚吉礼。那看不尽的绸缎绫罗,辨不清的珠玉钗环,道不明的金银古玩,伴着四位管家欢喜嘹亮的报贺声,尽显岳府南国第一豪门大户的赫赫威势。
“老奴奉老太爷之命给林家小姐送来些大婚所需的衣裳首饰,金银摆件。有劳小姐一一查点,若有不如意的,或是短了什么,只管吩咐老奴,老奴立即着人安排,该替换的替换,该添补的添补。”
妍磬端坐堂上,看着满屋子的锦盒礼箱,只谦恭一笑,而后对那弓身肃立垂手听差的岳盈福说道:
“有劳大管家费心张罗,既是老太爷清点的,自然齐备周全,我既身居府中,一切听府上安排便是。”
“小姐若没旁的吩咐,老奴先行告退。”
那岳盈福也不赘言,躬身一拜,便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去。
“都说大小姐嫁的好人家,得了个笑面金佛!不成想岳家也这般富贵,这满屋子的东西比在大小姐成婚那日见到的还要好还要多。这岳府的大管家派头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儿的正经主子呢!”
紫烟一面数着满屋子的物件,一面眉开眼笑嘟囔着。一时回头看看妍磬,却见那待嫁新娘并无心于此,正一人轻轻走出房门,呆呆立在院中抬头看天。
“今夜怎么不见半点月色?想起那会子,大姐带着我和眉儿偷偷上屋顶赏月,一眨眼就七八年光景,大姐也出阁了,眼下,我也……”
紫烟跟着妍磬走出房门,见妍磬呆呆看天不住痴语,她缓步近前轻声慰藉道:
“小姐又感伤什么?这桩婚事虽是无可奈何,眼下也只得如此!咱们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往后如何,尚未可知。岳家公子又如何,或许是个可依可托之人亦未可知呢?”
妍磬听得“无可奈何”四字,不禁淡淡一笑,她回头对紫烟浅浅叹道:
“如今,倒是你来宽慰我,我又如何不知道虽无可奈何又只得如此的道理,只是一时间……一时间恍惚,不由得对天长叹罢了!”
紫烟听罢,心头一酸。好一会儿,一阵凉风吹过,她忙对妍磬劝道:
“夜深秋凉,小姐还是屋里去吧,好歹保重身子!”
妍磬听罢,只轻轻点头,又愁绪一阵,正要随紫烟回去,忽听得院外又隐隐约约传来那幽怨缠绵的凄婉箫声。
“卢姐姐?”
妍磬听到箫声,立时停下脚步,她回头望望远处,而后对紫烟说道:
“你去拿我的箫来,我且去看看卢姐姐。”
六
妍磬拿着卢夫人赠与她的箫管,不让紫烟随行,独自出了院门,往那莲池亭台处走去。
行至莲池边上,只见原先池中凋敝的枯叶残花已教人尽数除去,眼下那墨绿的水池中只满满浮动着好几十盏光艳如火的红莲水灯。此刻,只看那莲灯璀璨映照碧水,又看那碧水油油倒映火光,如此华彩重影,光火浮动,好一派迷蒙幽魅如梦似幻情状!
“这么美的一池灯火,卢姐姐怎能独享!”
妍磬一面笑着,一面悄悄走到那古亭后边,她伸出手来一把蒙住卢氏双眼,而后开怀笑道:
“卢姐姐好生小气,竟一人在这……”
“妍磬小姐?”
忽而听得一男子声音,霎时吓得妍磬双手一颤,跌落手中箫管。她又猛地退后几步,定睛一看,只见此刻亭中那弄箫之人不是卢氏,却是白祈年!
“白公子?”16bk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