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那孩子上路了吗?”
白延宗轻捋须髯,缓缓回道:“只是一碗药汤的功夫,不费事。再过几日,等天朝皇帝降下恩典,准了老臣亲拟的国书,便诸事妥帖了。”
靖康听罢,摩挲着手中盛有传国御宝的斑斓锦匣合眼笑道:“多少年了,这陈宫也该我做一回主了!”
“禀靖康皇太后,崇华皇太后在外求见!”
靖康听得殿外通报崇华之名,霎时冷下脸来,她浅浅回道:
“不见。”
白延宗一旁睹之,不禁笑道:“老臣今日终见娘娘凤仪,果真威势不凡哪!”
靖康冷笑道:“老哥哥何必打趣我……要不是斜阳殿里那小皇帝,就她一乡野村妇,何德何能与我并位太后之尊这么多年!只恨我福薄,当年未给圣文皇帝生个儿子。老哥哥可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白延宗阴阴笑道:“日后宁王世子继承大宝,娘娘于后宫一枝独秀,将那村妇逐出宫去,也不是难事。”
靖康听罢,心头一动,不禁发问:
“阁老既这样说,想必心中已有良策?”
白延宗浅浅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道秘折,呈于靖康,义正词严道:
“崇华太后失德败行,其罪有四。一则,不尊正宫:昔年,其母凭子贵,得与文宗皇后并享太后之尊,然其不察天德,不念天恩,反行僭越之举,屡屡犯上二则,祸乱朝纲:十数年来,其以主母之姿,辖制朝堂,干预朝政,致使民怨四起,国祚倾颓三则,淫秽宫闱:假商议国是之名于外朝,行苟且之实于内廷,污浊天央,贻笑百姓四则:荼毒皇帝:当今圣上,承文宗血脉,天性天养,自幼聪达明慧,然得母如此,不思教养,专思淫逸,终致灾殃”
白延宗滔滔不断,振振有词,还未及言毕,却见神隐寺宫门轰隆大开,阵阵寒风卷着片片霜雪浩浩荡荡逼进殿来。
白延宗回头看去,只见粉黛不施,钗环不佩的崇华太后满目怨毒地倚在宫门一旁。
“妹妹……妹妹怎么来了?”
靖康太后看着殿外神色难测的崇华太后,先前凌人之状去得无影无踪,竟还显露几分惧色。
崇华太后看着殿中神色慌张的靖康太后,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她高声回道:
“妹妹是来领死的!”
靖康见眼前风雪飞扬中恍若天人的崇华,竟吓得不知如何答复,思来想去一阵,她只得苦笑道:
“妹妹这是什么话?哪个……哪个敢要你死。”
崇华也不看殿中那白延宗一眼,只是慢悠悠飘荡荡地朝靖康走去,而后轻咳几声,冷冷训道:
“不尊正宫!祸乱朝纲!淫秽宫闱!荼毒皇帝!敢问姐姐,这里边哪一宗罪不是作死的大罪?敢问姐姐,妹妹不是来领死,又是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