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指挥替他们寻得小宅子在齐阳城东北角,刚巧位于凤呜山的山脚下。 一座小小的院子,院前有一大片的空地儿,前院三间屋子,后院正屋兼东西两侧厢房,屋后不止有菜地儿,还临了一条小溪,溪水便是自后头凤呜山流下。 众人对这小院十分满意,夏蓉的意思先租个一年两年,但魏孝霖却直接将之买下了,按着他的话说,大不了待他们离开之时再转手卖掉便好,折损不了几个银子。 夏蓉说不过他,只能拿出了大半的银子买了这间宅子。 说也奇怪,齐阳看似并无富庶,物价却极高,第二日她同林妈妈、红香上街去买物什,回来便大呼银子不够花,如此想来,宅子买得也不算亏了。 魏孝霖夫妇住了正屋,东厢房做了小厨间和饭厅,西厢房离得他们寝房东次间远些,做了林妈妈与红香的住处,朱有委屈了些,住了西耳房。 不过一日,众人便将里里外外收拾停当,夜里五人围桌吃了饭,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相公明日要去高指挥处吧?”夏蓉一边铺着被褥,一边问道。 “嗯,高指挥如今是齐阳府副都指挥使,手里头的活计多得紧,我早些过去,也好早些上手。”魏孝霖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册,缓缓起身。 夏蓉铺好床榻,回身见他正要脱外衫,便走了过去,看了眼他放于桌上的书,笑道:“相公日后夜里可要少看些书了?” “为何?”魏孝霖放下手,垂目望着专心致致替自己脱衣的女子。 “这齐阳的物价可是堪比京城呢,咱们带来的银子买了宅子和一些物什后,剩下的可不多了,什么东西都得省着些用。” 魏孝霖笑眯眯地望着她,任由她说着,末了抬手捏住了她微凉的手。 这宅子自然比不得侯府,没有地龙,虽说已出年,便天寒地冻的,她穿了不少衣裳,还是觉得冷。 “我日后都听夫人的。”魏孝霖说着,“日后咱们家全由夫人做主,你是真真正正的魏夫人了。” 夏蓉抬头看着他,盈盈水眸看得令他心头突突直跳,许是她被瞧得不好意思了,垂下手挣了挣手,却挣脱不得。 “相公明日要早起,还是早些歇了吧。”她又何尝不是心乱如麻,他的目光瞧得人身子直发麻,那模样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魏孝霖轻吐了口气:“可是夫人,长夜漫漫,不如咱们做些快乐事?” “什么?”夏蓉霍然抬头看着他。 他这话是那个意思吗? 眼下她到有些相信魏孝明的话了,他往日定是个流连花丛之人吧,不然这种臊人的话怎如此轻易就说出了口。 “相公胡说什么呢,妾身早前就说让紫苏一道儿过来,妾身不便之时也可有她服侍,相公非不让,现下倒好,妾身……” “我知你方便。”魏孝霖凑于她耳畔,轻声打断她的话,“同床共枕之人,夫人,你的日子我算很清楚。” 夏蓉愣神望着他,双颊涨得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魏孝霖也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弯身拦腰抱起她,吹熄了烛火摸黑将人放到了床榻上。 她只觉得晕头转向,方才还觉得极冷的身子,不消片刻便滚烫起来,他的手游移着,在她耳边轻声而语。 “蓉儿,咱们要个孩子吧?” 她的身子一僵,继而又软化在他的掌下,想应他一声,却发出了令自己羞怯的轻/吟。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们是夫妻,她不替他生孩子,还能去替何人生? 她想问问他,红香提及过的紫苏曾怀过的那个孩子,只是身子的灼热连带着令她迷失了心智,最后只能任自己沉沦于他给予的欢愉之中。 那一晚,她竟觉得夫妻之事竟也可如此美妙,只是以往从未察觉,许是这便是久旱逢甘霖吧。 “夫人想什么呢,怎得脸这么红?”红香抬手在她跟前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 夏蓉回神,瞧见她眼中取笑之意,不由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你个促狭鬼,又想拿我打趣,你一离了京,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看来往日在祖母身边是将你拘坏了吧。” 红香笑了笑,讨饶地说道:“夫人饶命,奴婢不敢说了。” 夏蓉又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自打他们到了此处后,林妈妈她们也改了口唤她一声夫人,她想应是魏孝霖授意的,如今脱离了侯府,她也确实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 一想到钱财,她又觉头痛,剩下的银子就摆在那里,一家五口要吃要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见底了。 偏生也不知齐阳这种地方,魏孝霖能拿到多少俸银,想是不会有多少,看来,开源节流才是当务之急。 让红香叫来林妈妈,三人商量起对策来。 “买宅子和日常嚼用花了咱们大半的银子,齐阳/物价又高,相公的俸银有多少还不知,咱们需提前考虑。” 林妈妈和红香连连点头,她们随夏蓉一同上过街,晓得这里的东西贵得叫人咋舌,林妈妈私下还同红香埋怨过姑爷花大价买宅子这事。 “林妈妈,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这里可有绣铺愿收咱们做得东西,咱们也没别的手艺活,只能看看这条路行不行的通了。” 夏蓉想得还是女红这事儿,但凡有人的地方,总要穿衣,齐阳便是再穷,总有嫁人娶迎之事,指不定这也是一条生财之道。 林妈妈当下便和红香出门去打听,大半个时辰就得了消息,不止有铺子收,且还问了什么物件走俏,当下几人一合计,买了合适的料子和丝线就可开始动手。 魏孝霖回来时,林妈妈独自在厨间忙碌,而夏蓉和红香坐在屋内,绣花针一上一下的翻飞着,忙得连头都没空抬。 朱有如今同林妈妈她们熟了,一回来就钻到了灶下,帮着烧火去了。 “二少爷回来了,我去瞧瞧林妈妈。”红香抬头间看到魏孝霖,将针一别就起身,拿着东西很是识时务的走了。 “相公回来了,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夏蓉放下手里的东西,想倒茶给他,发些茶水已凉,起身想叫红香泡新的,让他给拉住了。 “不必了,你也歇歇吧。”他说着,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绣花笸箩,“怎么又开始绣东西了?不觉得眼累么?” 夏蓉看了看一旁的东西,略有些羞涩地说道:“相公在外奔波,我即便挣不了什么大钱,但左右也不能扯了相公的后腿,想做些女红赚些碎钱赚补家用。” 他默然不语,沉寂了半晌才轻缓地点点头:“如今不比在侯府,确定处处需要节省,不过眼下还未开冻,你们既要做针线活,还是买些好炭烧着取取暖吧。” 他说着,忽地拉过了她的双手,捏在掌中搓揉着,果然指尖冻得跟十二月时的冰块似的,也不知她是如何捏住那枚小小的绣花针的。 虽说是夫妻,但被他如此揉捏着双手,夏蓉还是忍不住双颊飞红,低垂着头喃语道:“不妨事,马上便开春了,也冷不了几日了。” 魏孝霖也不再劝,只是转而同她说起了他今日的差事。 她虽不知魏孝霖到了齐阳到底顶了何差,不过却是头一回听他提及自己的活计,道今日随高指挥使将整个齐阳城走了一遍,大致了解了此城的格局。 还告诉她齐阳城西有一个贩集市,那里是各处经商之人经过齐阳停留时都会去的地方,有不少稀奇古怪之物,并道待有空时带她去瞧瞧。 她虽兴致不高,但见他说得兴高彩烈,那神情是在京城时不得见的,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细细听他说着。 如此日子虽过得无甚新意,但也不必似在侯府时日日提心吊胆的防着魏夫人和大奶奶使绊子,即便是粗茶淡饭,她吃起来也觉得香。 特别是她觉得如今她的相公有些不同了,会与她说些在外当差时遇上的趣事儿,话也多了不少,不再如以往,只有她说个不停。 魏孝霖日出出门,日落前归来,众人同桌吃饭,饭后两夫妻便在房中说些体几话,因着为了省桐油、蜡烛,入夜之后便显少用灯。 如此也造成了他总拿她消磨时光的局面。 魏孝霖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夏蓉又是如他所言体态娇柔,情到深处之时声如莺啼,每每令他难以自制。 他并非初偿情/事之人,往日便是对着紫苏那些逗情之举,他也时常是无动于衷,然夏蓉往往只一个眼神,便叫他情难自禁。 夏蓉却因着他们夫妻二人房事如此频繁,然自己的肚子迟迟未见动静而有些苦恼,想着若自己身怀有孕,他总该节制些,免得伤及了身子。 但转而一想到若是自己有孕,那她岂不是要给他纳妾室或收通房,如今人生地不熟悉的齐阳,她唯一能打主意的不就只有红香了么? 如此想来,她又庆幸自己迟迟未孕。 罢了罢了,他是自个儿的夫君,本就该好生伺候,无论是何事都是如此,更何况她也不是未得乐趣。 转眼便是月余,魏孝霖拿回来的俸银果然如她所料少得可怜,他将钱财交予她时,叹了口气。 “少是少了些,不过刚来,待过段时日,便会再多些,眼下咱们节省些,应该能撑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