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蝶夫人见自己的女儿又坐在窗前出神,心疼的安慰道,“你父亲也是怕你吃苦,玉家所在之地……” “母亲,女儿不是因为不能嫁与玉珏而愁苦。自从赏花御宴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过女儿的婚事,这令女儿非常不安……母亲,女儿有很不好的预感……”上一次见过齐永昌后,他便有意躲着自己,心中忐忑更是多了几分。 蝶夫人也是担忧,却假装无事的安慰道:“女儿,过几天就是十五,你父亲同意你去平泉寺上香。出去散散心,不要总是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蝶翩翩本是不想出门,但不想让母亲担心,只得答应了:“母亲也与女儿同去……”自从御宴之后,父亲便没再与母亲交谈过,夜夜宿在妾侍房中,借机让母亲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也好……”蝶夫人其实并未在意此事,但是知道女儿关心自己,甚是宽慰。 平泉寺地处都城郊外,青山绿水围绕,又因相传百求百灵,因此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香客更是子时就守在寺外,希望能烧到第一柱香,以期家中万事平安。 蝶翩翩对上香提不起兴趣,让喜颜捐了香火钱,与母亲在厢房内闲谈了些时候,见母亲有些乏了,伺候她歇息后,只带了喜颜,坐着马车流连山水。 山中清凉的空气令蝶翩翩心情好了许多,便让车夫再绕的远些。正与喜颜谈笑间,马车却突然一歪。 车夫查看一番后,为难的说:“小姐,轮子陷进一个泥坑里,要请您移驾下车。” 喜颜搀着蝶翩翩下了车,见远处一片柳枝掩映之下露出白墙青瓦:“小姐,那里有户人家,咱们过去歇歇脚讨碗水喝。” “也好。” 喜颜上前轻轻拍打院门,一个老者开了门。 “这位老伯,我们的马车在那边陷进了泥坑里,我家小姐想在您这里歇息片刻,讨杯茶吃。” “你们先进来吧……”老者把她们让了进来,安排到前厅坐了并奉上茶水点心,“两位稍待,老奴去回禀主人。” 老者到了后院,凉亭内两个青年正在下棋。 听了老者的回话,执着白子的白衣公子盯着棋盘苦苦思索了良久落下一子,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可知是哪家的小姐?” “马车上刻有标记,应是宰相蝶源海的家眷。” “确是蝶家?”执黑子的青衣男子抬头问道,因被分了心,竟把手里的棋子放错了地方。 “落子无悔,你这一步竟把我救活了,与你下了这么久的棋,终是能让我赢上一回。”白衣公子抬头笑着问道,“我倒真是好奇起来,这位蝶小姐是个什么人物,竟让你失了分寸。” 青衣男子不理会他的揶揄,起身往前厅去了。 喜颜看到出现的人,不禁惊讶道:“少将军。” 蝶翩翩内心一阵悸动,强装镇定的起身行礼后问道:“玉公子不是与父亲回乡了吗?怎么还在都城?” 青衣男子正是玉珏,他笑答道:“玉珏是随父亲回了乡,小姐可还记得御花园内的绝品荷花?现在正是它盛开之时,玉珏是被邀请来赏花的。小姐来的可是巧,若是愿意,可随玉珏到花园内观赏。” “自然是愿意的。”蝶翩翩也是好奇绝品荷花是个什么模样。 玉珏带着蝶翩翩来到后院,见亭内只剩残棋,却不见了人影,知道他不愿见客,也不甚在意:“小姐请看那边。” 小小的池内几片翠绿的荷叶托着几朵火红的花,花型不大,却极为耀眼。 “果真好看,也不辜负玉公子朋友的艰辛寻找。” “他也是喜欢得很……御宴过后已经三个月了,小姐似乎还不曾许配人家。” 蝶翩翩淡淡一笑,她独自一人出行,自然是不难猜到她还没成婚:“自从那日归家之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过翩翩的婚事,好似父亲完全忘却了一般。” 玉珏皱眉道:“忘却自是不可能,只怕是……” 蝶翩翩见他不再说话,追问道:“只怕什么?” “没什么……小姐是和蝶夫人一起出来的吧?太久不回去夫人会担心。”随即吩咐下人去帮助车夫把马车拖出来。 “玉老将军可是一同前来了?” “玉珏只是一人前来。” “自从御宴一别,母亲时常无故轻叹,翩翩想着也许能让他们再见一面。” 玉珏摇头道:“蝶夫人已为人妻,父亲断不会与她私下见面。” “若换做是你呢?”蝶翩翩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吓了一跳。 “若是小姐的未来夫婿会善待小姐,玉珏也绝不会贸然出现在小姐面前。可如果那人禽兽不如,只要小姐愿意,玉珏即会带小姐离开。”看到蝶翩翩欲言又止,温柔的开口道,“宰相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玉珏不会再轻易回到都城,小姐也会因为思念父母故土而难过。” 蝶翩翩凝视着他,他刚才说的只怕,是不是也正是自己所担心的?如果真的不幸言中,两人便真是没了可能,缓缓的点了点头:“也许翩翩与母亲的命运相同,果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御宴的再见面,父亲虽然没有再提及往事,但玉珏到是想起,在蝶夫人大婚后不久的一个午夜,无意中听到李将军对我父亲说他是无奈之下才同意的婚事,再三强调只是迫不得已,却不肯说出内情。” “母亲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玉珏还记得,不苟言笑的父亲因为可以娶蝶夫人过门而面带喜色,那件事情过去之后,父亲便再没动过娶妻的念头。” “假如当初老将军能带母亲离开,不知现在又会如何。” “父亲恪守伦理纲常,假如真是做出带女子私奔的事来,必会痛苦一生。” “当时公子提出求亲之事,母亲是欣喜的,可是玉老将军似乎不大赞同。” “玉珏也曾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只是摇头轻叹,却不愿解释,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看来翩翩与公子注定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大概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公子保重。”这样的对话越谈越令人心疼,蝶翩翩深施一礼,忍痛转身离开。 玉珏大步赶上:“玉珏送小姐……” 马车已经拖了出来,喜颜从车上拿下脚凳,才要上前搀扶,却见玉珏向小姐伸出了手。 蝶翩翩微红了脸,却仍将自己从未被男子碰过的手放进他的掌中。 玉珏轻握着她的手,将她送上马车,亲手放下轿帘,看着马车又一次驶出了自己的视线。 白衣公子踱步到他身边:“见你如此难分难舍的模样,蝶小姐定是绝世佳人。” “如果你不是躲起来不见人,便能看见她的样子。” “我若想知道她的模样,随时都能见到。” “是吗?你会为了一个女子的样貌表明身份?”玉珏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