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沈老爷子忽然满头冷汗。
不会吧……
当年他一走了之,走之前好歹还给那个女人留了一封信,也有叮嘱她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虽然写的时候他顶多有三分诚意,但他在信中写的出路,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
他记性不如年轻时候好了,按着太阳穴拼命回忆往事,想起来自己当年和她办事,是从来没有安全措施的。她一般事后自己吃药,但有时候也会忘记,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例假都不准确。不过买试纸和验孕棒一测,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他在不辞而别之前的那个晚上,也照常跟她做了。
不至于这么巧吧……
就算一击即中,她不知道去堕了吗?单身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不用想也知道往后会过得多艰辛。
她蠢到这个地步?
……还是爱他爱到这个地步?
他本能地拒绝后面这个解释。混迹商场大半辈子,看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充满算计,真情能占一颗心的十分之一,已经算是浓度极高。
怎样也没法相信有人能做出这种蠢事。
沈老爷子脑中一片混乱,不想再在这墓碑前呆下去,转身踉跄一下,外套口袋里的吊坠被晃出来,掉在地上。
丁诺特意叮嘱他将这只吊坠放在墓碑前,还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款式。
沈老爷子模模糊糊地回忆起当年,那个女人似乎确实在珠宝店指着某款吊坠说过喜欢,可他早已记不清吊坠的模样了。
丁诺为什么能把这些细节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将吊坠抛在墓碑前,胡乱鞠了一躬,落荒而逃。坐在车上将一整瓶矿泉水喝光,才稍稍缓过劲来。
偏偏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很陌生。换在平时他一贯当成骚扰电话给挂断,但今天却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传来悦耳的女声:“沈先生,今天有没有去祭拜故人呀?”
是丁诺的声音。他神经质地四下张望,想看有没有人在监视自己,或者有无摄像头。
但是枉然,并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年轻女人犹如鬼魅一般纠缠着他,让他不得安宁。他哑着嗓子:“你到底想怎样?”
“你照我说的做了吗?去祭拜她,把吊坠送给她?”
沈老爷子从未在晚辈面前服软,这次面子也顾不上了:“都做了。”
“真听话。”
丁诺轻浮的语气惹得他浑身发毛:“你是什么人?你还想干什么?想告诉叶世尧?”
“你女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暂时对搅和你们家没兴趣。至于我是谁,上次您外孙的百日宴上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我就是你的报应。
报应。
沈老爷子咽了几口唾沫,最不靠谱却也是最可能的猜测在他脑中疯狂打转。
他试着问她:“你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丁诺大笑:“是不是看着女儿给女婿戴绿帽,弄得您也没安全感了?要我说呢,渣爹教不出好女儿,您也别怪她。”
“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他彻底失控,对着手机咆哮。不过丁诺没再回答,咔哒一声,那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