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诺的声音很轻柔,如同羽毛飘落在水面上,在沈老爷子听来,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这个名字,他几乎已经忘记了。
二十多年前被他欺骗和背叛的女人,原来早已躺在坟墓里。
丁诺见他呆愣,很体贴地重复了一遍墓园的地址:“明天是星期天,不如你就明天去看她吧。”
而后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只吊坠:“这是她最喜欢的款式,你明天送给她。”
“你……”沈老爷子看着她黑沉沉的双眼,像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你是什么人?”
“你没必要知道这个。”丁诺耸耸肩,“按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不过如果你实在好奇,我可以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给你。”
她嘴唇红得像刚喝了血,笑容透着三分鬼魅:“我就是你的报应。”
丁诺顺着门廊,从酒店的侧门离开了。沈老爷子望着她背影,只觉得眼前一抹血红迟迟不曾散去,回到百日宴的大厅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沈夫人一脸担心,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异常暴躁地对她大吼:“不关你事!滚!”
宾客和家人都一脸莫名,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好在今天没有记者到场,他失态也不会被传出去。叶世尧心里疑惑,但现在撑场面要紧,便按着性子把他带到休息厅,叫他先冷静一下。
百日宴结束,叶世尧当晚就在社交软件上对丁诺狂轰滥炸,问她沈老爷子说了什么,还说如果有冒犯到她,希望她不要介意。场面话说完,便继续试探她,看她有无和好的意向。
丁诺破天荒回复了他:“最近知道一些事情,我现在心里很乱,再说吧。”
现在不能一口把话说死,得找个由头吊着他,让他心存希望,后面才更难受。
丁诺发完这条消息就关机,不再理会他后面献的殷勤。
“我爸今晚好奇怪啊。”沈钰洁一边敷面膜一边瞥了一眼叶世尧,“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哼了一声:“指望不上你。”
小孩醒过来,又开始哭,沈钰洁听得心烦,对他努嘴:“去哄他啊!”
“你不是说指望不上我吗。”他慢悠悠地说。
沈钰洁吃瘪了两秒,抓起桌上的护肤品罐子对着他砸过去,然后气呼呼地走出房间,把他和小孩撂在里头。
叶世尧照顾这小孩三个月,不知为何依然萌生不出父爱,抱着他摇晃也并不觉得温情脉脉,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难以甩脱的包袱。
这次他也较起了劲,任凭那小孩鬼哭狼嚎,他绝不抱他一下,自己抱着枕头被子去客房睡觉了。
沈老爷子一整晚都心事重重,沈夫人问他他也不说,关灯后辗转反侧,最后决定还是按照丁诺所言,去那处坟墓前祭拜一下。
这个女人年纪轻轻,但看来还有两下子,谁知道她是什么人,背后又站着什么人。祭拜死者也不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他安慰自己大半夜才迷迷瞪瞪睡着,早上七点不到就醒了,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过去。
再次看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沈老爷子心中波澜横生。倒不是对她还有感情,只是没由来的想起半年前丁诺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要想自己的女儿被好好对待,首先你得好好对待别人的女儿。
其实这话根本没有逻辑可言,不构成因果关系。但饶是他这样劝说自己,心头总有一个结没有解开。
看墓碑上的年份,那个女人是在他离开五年后去世的。他跟她在一起时记得她的人际关系极为简单,也不认识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知道是她的哪个朋友把她埋葬在这里。
沈老爷子心里想了几个人选,觉得都不太像。
丁诺这号人物,看年纪也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她家也没有年龄差这么大的亲戚。
凭丁诺的年纪,当她女儿倒是说得通。
女儿。维昌120ei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