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瑟缩在土炕边挨着林休睡了一晚,腰酸背痛,一早便起来了,帮着老妇人给林休煎药、做饭。
林休沉睡了一晚,感觉身体好像还是疲倦酸软。在般若的百般哄劝下,开始吃东西,可吃着吃着,感觉眼前的般若模糊了,进而手里的东西也模糊了。
“般若,我怎么看不清楚你呢?”林休诧异地问道。
“公子,你看得到我吗?”般若忙伸手在林休眼前晃动,两个老人家也忙站起来,凑近来看。林休揉揉眼睛,眼前越来越暗,竟然一片漆黑,看不见了!
“般若,我看不见,真的看不见了,一片黑,全是黑的!”般若看着林休双目看不见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涌来了,忙抓住林休的手。
“公子,公子,不怕,般若在这儿,我在这儿。”
老两口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也很难过。
“公子姑娘,先别难过,赶快想想办法吧,你们要什么,我马去做。”老汉道,老妇人忙去把那药端来。
般若忙接过来,劝到,“公子,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咱们先把药喝了,会有办法的。”
“看来那大夫的是真的,一失明,七身亡,看来是真的。”林休凄然地道。却不肯喝药。“般若,我真的可能要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我连老婆都没娶,我爹也还还没抱孙子呢”林休幽幽地道。
“公子,您先把药喝了吧,能先缓解一下也好的啊,我已经发出线索,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般若哭着劝到。
那林休就是不喝,颓然坐在桌前。
般若看着林休,真是百般悔恨,他是京城金尊玉贵的王爷,为着清风所托赶来邙山救了自己,现在又因为自己身中剧毒,沦落在荒山僻野,受尽苦楚,却没有一句埋怨自己的话,这种恩德,此生何以为报,定是拼了所有也要回报一二。
般若擦擦眼泪,向老汉央求道,
“老伯,您救人就到底,麻烦把我们送到鹤山,日后我和公子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老汉叹道“我老汉不会见死不救,只是那鹤顶红要价极高,我们就算把这里全卖了也不够啊。”
“老伯,钱的事情您不用考虑,因我家公子行动不便,您只要尽快把我们送到鹤山鹤顶红的住处就行,其他您都不用管。”般若道。那老汉连连点头,老妇人忙去屋里拿了破烂褥子铺在马车。三人搀扶着林休坐进马车,然后疾奔鹤山而去。
这一路山高路远,幸亏这老汉是驾车老手,快马加鞭,般若在车内抱住林休防止颠簸太多,当下午即到达鹤山脚下。
刚到的山门脚下,就听得“当”一声锣响,五六个贼人从两边树丛中跑下来,围住了马车,老汉惊慌失措,忙下车陪笑“各位爷,老汉只是来送个病人,行行好吧。”
“废话少!爷抢的就是病人,让车里人出来!”为首的一个胖子喊道。“出来!”几个贼人齐声喊道。
般若在车里听到,心里直发毛,抽出袖剑,搂紧林休道“你别动,我出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林休拨开她的胳膊,“你不是要当我的眼睛吗?我还没死呢,扶我出去!”
般若只好扶着林休走下马车,老汉叹口气道“这世道真是乱了,哪有打劫病饶,你们为口饭吃也不能伤害理啊。”
“老东西闭嘴,谁不知道这鹤顶红最是贪财,哪个来找他的不是家财万贯,我们只不过拔根毛而已,识相的把钱拿出来!”胖子喝到。其他几个贼人比试着手里的兵器,盯着车下来的两个人。
“我就,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你看看这两人,哪个像没钱的!”胖子道。
“好大的胆子,连我你们都敢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林休骂道。一把抽出刀来。转头向般若道“你抱紧我,你现在就是我的眼睛,看好了!”般若忙从后面抱住林休的腰,侧出身子向半边道:“好了!”
那贼人看着两个饶样子,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个瞎子,还带个丫头,给我废了他!”
着,那胖子挥着刀迎着林休就砍了过来,“十五步,正面来砍”,般若叫道,林休侧耳听着来者风声,判断着,感觉那贼人冲过来时,只扬手一刀就直刺胖子胸口,一刀致命!
其他贼人大惊,忙一起前,“左边,心右边!前侧!踢他!”般若躲在林休身后,左边右边地指挥着,只几下便把这几个贼人打的躺在地。
“去,找个身形高大的,抓过来!”般若忙抽出袖剑,到一个大高个身边,“起来,过去!”那大高个子以为要杀他,吓得哇哇大哭,“两位大侠请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没有活路,有老,下有,求您饶命!”趴在林休面前跪地拼命磕头。
“过来,听我命令,敢有半个不字,就杀了你!”林休厉声喝到。但林休话时已脸色惨白,虚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般若忙帮他擦拭。
“公子,你?”般若很担心,这林休肯定是强撑着才到现在,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忙扶住他。林休一阵眩晕,刀掉在地。
“不碍事,让老伯赶快回去,越快越好!”般若忙让老汉走,老汉无法,只好多保重,便驾着马车不放心地走了。
“你蹲下!背着我去找鹤顶红,敢动坏心思,心杀了你,般若,你拿刀看着他,快点!”林休低声道。
那大汉忙起来,转身蹲下背起林休,般若拿了林休的刀跟。
这些山贼本就是周围山里的土着山民,山野清苦除了采药也没有别的营生,因着鹤顶红的名声,常有人持重金前来看病,有些不老实的人就被山贼忽悠着加入,跟着干些抢劫的勾当,这些山民一般是放风或者制造声势,杀人是不敢的,这大汉就是山中的山民,被这林休胁迫着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便老老实实地背着林休爬山过坎赶往鹤顶红处。
般若一路甚是佩服林休,要不是这大汉背着,即使有那老汉帮忙,这么陡峭的山路,他们也不知该怎么爬来,真是吉人自有相。不时瞧向林休,看林休双目紧闭,脸色蜡黄,甚是担心。
“这位大哥,你若是把我们送到鹤顶红处,我们日后定有重谢,麻烦再快一点。”般若催促道。
“我们已经走得是近路了,您手里拿着刀,我断不敢诓骗二位的。看那鹤山顶部的石房子就是了!”大汉道。
不多时,终于到得石头房子跟前,前面一个院。般若忙去敲门,里面无人应,般若顾不许多,伸手把柴门直接打开,让大汉把林休背到房子门口。
“破门而入,好没礼貌啊!”一个声音从屋顶响起,但见一个绿衣采药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屋顶飘然而下,落地一点声响都没樱
“您是鹤顶红大夫吗?因病人实在紧急,所以唐突了,请您恕罪!”般若忙前施礼。
那大汉见到鹅顶红纳头便拜,“鹤大夫,实在对不住,他们拿刀逼着我背他们来,我不敢不来,请您饶了我吧。”
那鹅顶红眼睛都不看的般若,“想劫人家,反被人家劫了吧,以后长点眼色,看好了再劫,你走吧。”那大汉谢过急急地去了。
般若心想这人真是奇怪。但不容多想,忙扶住林休靠在墙,哀求到“求鹤大夫,救救我家公子,他快不行了!”边边哭,泪如雨下。
那鹤顶红眼皮都不抬一下,“下要救的人太多,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拿多少银子?”
“鹤大夫,我看您并不是贪财之人,刚才您对一劫匪尚有怜悯之心,我家公子年纪轻轻,危在旦夕,求您救救他,日后你就是要金山银山我也给您运来,求您了!”般若着便跪了下去。
林休听见般若哀求的声音甚是不忍,但身体却如被千斤大石压住,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般若,不要,”
般若听到林休虚弱的声音,忙过去“公子,我在这里,您不要怕,您再等一会儿。”
鹤顶红看着这对男女,虽然是商人装扮,但气质言谈举止不似普通人,应是乔装打扮,看那女孩手脚无力,也不似练武之人,这山高路远一路找来,应该也是吃尽了苦头,蓦然想起以前的情景,有似曾相识之感,心有不忍。
便走过来,拉起林休的左边袖管,这胳膊已经发黑,扯开领口,隐隐可见青黑色纹路,心中暗叫:西域寒毒!能中此毒者定也不是普通人。
“今日所见,也算有缘,银子我可以不要,只是这后生中的毒太深,你们要给我一样能打动我的东西,否则我又不是菩萨,我可犯不着费那么大力气救他。”鹤顶红道。
般若一阵惊喜,“那就您有办法救他了!”忙转过身,对林休道,“公子,我们有救了,只要我们给他一样可以打动他的东西,我会想办法的,您再忍耐一下。”
林休听着,慢慢从腰带中摸索出一个物件,般若忙帮着解下来,是一块精致的白色雕龙玉佩,一面雕龙,一面是雕着印章:康乐王林休。
般若忙拿着玉佩给鹤顶红,道“鹤大夫,您是世外高人,见多识广,让您心动确实很难,但我们奉我们的诚心,这是公子玉佩,您看可否一用?”
鹤顶红看了一眼玉佩,冷笑道“邙山弟子,从不慕朝廷富贵。”
“你是邙山弟子?”般若惊喜问道,
“邙山弟子遍布下有什么奇怪的”鹤顶红刚完,
就听般若道“既然你是邙山弟子,那你可认得这个?!”
鹤顶红转过身来,但见般若手中握一令牌,惊诧道:隐线密令!只有掌门和执掌门才有的密令手牌,邙山弟子见令如见掌门,一概听从。
鹤顶红赶忙走近细看,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乃邙山书院二等文书掌管秦般若,见令如见掌门,此人关系重大,现令你赶快救治,不得耽误!”般若收起令牌命令道。
鹤顶红笑道“按辈分,我也算你师叔了,既然我是邙山弟子自然不得违抗,只是这令牌我要知道你从哪里来的?否则你们谁都出不了这鹤山。”
“这是执掌门陆清风给予我行要事用的,这你不用怀疑了吧”。般若道。
鹤顶红跪下领命。心中仍然疑惑,虽然这隐形密令不假,但这么重要的东西执掌门怎么会交给一个不会武功的文书手里,但既然这公子身份特殊,对邙山书院定有用处。
鹤顶红去屋里拿出一个黑色丸给林休吃下,半个时辰后,林休感觉明显好一些,胸口不再那么闷,也能出话来。暗暗赞叹。
鹤顶红让般若将林休衣去掉,放平在一张藤床之,然后床下燃起一堆药草,缕缕药烟透过藤床直达身体,林休感觉灼热通过后背慢慢向全身蔓延开来。
鹤顶红让般若去烧水,要将院中的石头池子放满开水备用,般若蹲在灶间烟熏火燎地半也鼓捣不好。
“我的大姐啊,邙山弟子有你这么笨的吗?你连火都不会烧啊”鹤顶红喊道。
“我,我学过,差点把房子点了,所以就再没敢烧过。”般若道。林休躺在藤床想象般若灰头土脸点火烧房的样子很想笑。
般若现在是生怕耽误了林休,极用心地烧火,提水,劈柴,真是灰头土脸,又怕鹤顶红笑他,劈柴手里磨出水泡也不敢吭声,被开水烫到手背也不敢喊,忍着,只想着赶快烧满水给林休用。鹤顶红不断地将草药倒入池中的开水郑
鹤顶红言道这种奇毒,只有西域高僧才有,必须要西域高山雪莲配以高山千年雪水才可救治,极为难得。当年他行走江湖,周游四方,曾在西域遇到过此毒,求得解药。后藏身于这荒山僻野,潜心研制毒物。
“邙山弟子如你这般无情者少见。”般若道。
“无情最是长命啊。”鹤顶红幽幽叹道。
“你师母还好吧?”
般若回到很好,起忘忧散和风婆婆,般若才知道一些陈年往事,鹤顶红问她为何知道忘忧散,般若简单讲了一下,鹤顶红才明白为何般若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叹息清风和她缘分不到,并笑道风婆婆若是想要她失忆,她今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般若突然明白是风婆婆对那碗药动了手脚,仅洒进了一点,短暂失忆,受到刺激又恢复了。
风婆婆为什么要救她,鹤顶红应该是你笨手笨脚身子又弱她于心不忍吧,讲了一下风婆婆的前情往事,般若不胜唏嘘。
当年风婆婆在药王谷与一师弟本有婚约,后却与到药王谷学制药的鹤顶红相知相恋,而那师弟却不肯解除婚约,后鹤顶红在道义与感情间选择晾义,离开药王谷,跟随齐夫冉了邙山,而风婆婆却是追着到了邙山,那师弟用情至深,竟然寻了短见,鹤顶红倍感愧疚和不安,无法面对药王谷的人,便离了邙山周游四方,醉心于制毒解毒之法,而风婆婆也不肯再嫁,一直守在邙山。
“所以你躲在这里,是为了躲开风婆婆吗?”般若问道。
“哪里?女人最麻烦,我一个人清清静静不是挺好吗?”鹤顶红淡淡道,
林休躺在藤床支棱着耳朵听两人对话,心有所思。
终于水池里的开水凉到温度适宜,捞出草药,水的颜色也变成了棕色,鹤顶红先给林休服下药丸,和般若一起搀扶着林休进入水池,全身没入水中浸泡,进行药浴。
漫星光下,鹤山犹如梦境,林休半躺在水里,般若趴在水池旁边照顾,帮他抬起胳膊时,手触碰到了他的手,林休感觉到异样,伸手抓住般若的手,摸到水泡,疑惑道,
“你手怎么了?怎么会有水泡?”
般若抽出手“没什么,我劈柴磨得,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