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平朵醒来时天光依旧昏沉，周围很是静寂。初醒时她看见四角挑起的浅粉纱帐，帐子极大，床也大。帐子用料是整匹的洋纱，浅粉的纱上绣着深深浅浅的芙蓉。身上盖的薄被、铺着的褥子却是粗糙的棉麻，皮肤接触有些刺痛。侧头看见高高的房梁，窗外的桐树、檐角的燕子窝。这里不知是哪里，却让心心中发寒。　　　　房中仅一个妆台，一条长案，一片木塌、一台水钟而已。不像住人的地方。 　　　　他们应该撒了别的迷药，一觉醒来已是未正，她睡得深沉从那里移到这里竟无任何不适。　　　　心中苦笑，是红门么？　　　　还是到了这里，若不是黎紫恐早已身在此处，甚至或许死在了哪个地方。　　　　慢慢坐起身子，室内湿凉，薄被上沾了水汽摸着有些厚重。头微晕，放下双腿，脚下也是一片冰凉，还有些沟壑不平。低头看去暗红色的鞋榻上少了丝履多了刻画。平朵弯腰细细查看，木板分成了三横四纵，细细密密的刻着十二幅小画，还配了诗句，一幅幅看去平朵渐渐红了脸。最上头写着：春宵秘戏。左下角刻上了落款：赵子昂。　　　　她红着脸抱着腿一字字看完，从初时脸红耳热到最后神色正常，终于知道大婚当天母亲塞在箱底的册子原来是这个。　　　　她嫁去时的六十多个箱笼，自从进了库房就再未碰过。母亲待她一向很好，当时说是放了一件宝物，还特特叮嘱是一本游戏图册，一定要仔细收放。每每思家她都想要打开翻看，却次次都没能看见。想不到，它却是这样的。当时说是珍宝，现在却是做成鞋榻踩在脚底。不禁笑了。　　　　下地找了一圈仍是没有寻见鞋袜。屋内开着四面窗，这是一个木制的小楼。楼外各向都盖着同样的阁楼。也都开着窗户。从这边可看见对面的架子床以及红的、黄的、白的纱帐。　　　　下楼来，地面上铺满了黑色卵石。顺着卵石小路往外走，看到一个学堂，有女子弹琴，跳舞，有的跟着伶人学走路，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　　　　旁边是一个茶舍，平朵光脚进去，一个广袖女子随即迎了上来，她一袭白衣乌发素挽，脸上只施了一层轻粉，举止悠然，一身茶香。　　　　引平朵跪坐在一方软垫上，轻声询问：“姑娘要喝什么茶？”声音轻灵，让人听而忘忧。　　　　平朵看着此处，心中不解。草屋里听着像被贩卖，此处却一片祥和。头脑混沌不明，需要一杯苦茶清明心智。　　　　等茶水下肚，平朵才舒展了笑颜。　　　　那女子掩唇偷笑：“这是哪里来的妹妹，竟这般乖巧可爱。”　　　　被同龄女子称赞可爱，平朵低头红了耳朵。　　　　那女子笑的越发开怀，她越过桌案轻搂住了平朵，一只素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覆在了她的胸上：“妹妹莫怕。我是茶社主人，她们都叫我武岩，你可以唤我岩姐姐。妹妹今日下榻何处？”　　　　平朵看她像没有敌意，只是方才煮茶沏茶时举止优雅，此时却这样轻浮大胆。听她问住在哪里，自己心中正疑惑，又如何回答的出来。　　　　正茫然，只觉胸上像是羽毛浮动。平朵身上早已被换上了纱衣，纱下仅穿着一件薄薄细绸。方才没有察觉，此时胸前感到略微酥麻，才知不好。微微低头，只见那女子纤长的指，不知何时挑开了纱带，已摸到薄绸上面，她动作轻柔一下下抚弄，平朵知道内里什么都没有，心跳咚咚犹如鼓点。另一边红蕊悄然立起。她半边身子已经麻木无力，耳根又僵又酸，每一处骨头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发抖。　　　　直到她另一只手摸到她的腿间，平朵甚至都察觉到腰间纱带被轻轻扯开。一阵惊恐，心里清明却不能动弹，想要开口喉里像裂开的土块，干涸的什么都说不出。　　　　身上衣物逐渐掉落，平朵被她抱在怀中不住颤抖。那女子细细抚过双腿，随着她的触碰下裳也尽数落地。她略微提气跪着的平朵一下被侧抱在怀里，□□。她头侧歪在平朵脖间，腿支起她的膝弯，手摸上每个脚趾，拂去沙土，然后歪着身子轻吻了她的脚背。　　　　之后侧转身打了一个响指，两个身穿绿色纱衣的女孩端着铜盆拿着棉帕弯着腰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放下一应事物，又快步走了出去，还关上了茶舍两向门窗，又放下正面和侧边的纱帘。　　　　那女子横抱起平朵放在软塌上，拿着棉帕一点点擦拭着瓷白的肌肤。她眼睛牢牢看着平朵眼睛：“害怕吗？”　　　　平朵面上仍是一片绯红，眼睛却眨也不眨。武岩看她情形轻抿了薄唇，眼角带了笑：“有的女子害怕会哭，闭着眼无声的流泪，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人不忍下手。有的女子会紧皱了眉头，哑着嗓子发音，痛苦的模样十分骇人。”她停了停，微微伏在平朵身上轻轻一吻，吻在了平朵圆睁的眼上，低头轻咳了一声：“我才发现，我确是爱极了，你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她竟也慢慢红了脸。　　　　她一面擦，一面摸，一面吻。手指轻柔，一触即走。脸却是越来越红，身上渐渐热出了一层细汗。平朵从脸到脚被她染上了粉红，脸上胀胀的，心仍是跳个不停，身子抖的不像样子。天色渐渐变暗，没人点灯，没人说话，却好像越来越热。　　　　一阵脚步声传来，武岩连忙脱下身上外衣连头带脸的盖住平朵。眼前一黑，平朵心跳漏了一拍，慢慢平静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不是一人，还可听见环佩叮当作响。脚步大多轻快又跳脱，应是一群女子。　　　　一声娇笑传来，一个低柔的嗓音响起：“让你试试她是不是处子，你干擦了半天，是在谈情说爱？”　　　　平朵感到攥着自己手的人往后晃了晃，又紧紧握了一下，然后听她说道：“来的这般早，真是让人伤心。我下了帘子，还偷看。真当茶舍是你们阁楼了？”　　　　看不见她神情，声音听着有几分冷峻。她抽出衣下的手，像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一个女音喊着：“武岩，我的武岩。”像是兴奋？平朵不懂。　　　　紧接着另一个说：“没意思。看了半天，就给我看擦澡？我裙子都撩起来了！”失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方才是什么情况？一出戏？自己和那女子是戏台上的伶人？　　　　一个年龄大一些，身穿青衣的女子撇嘴摇头，睨了武岩一眼：“脸红了。没救了。”说完退到了后面，坐在软垫子上独自煮茶。　　　　“岩哥哥笑的那么迷人，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塌边背站着的武岩，捂着脸，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的很是花痴。另一个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恩恩，虽然站了半天，但是我原谅她了。”　　　　“废物！起开我来。”身后的黄衣女子拨开二人，撸起袖子大步走到床榻，手刚抓住衣服一角就被武岩一掌拍下，听声音应该很疼。　　　　“不过，武岩到底是男是女。怎么不和咱们住在一起？”又几个女子头挨着头低声讨论。　　　　那黄衣女子果然怒了，瞪着武岩：“不愿意？不愿意你现在就试！”　　　　初使那个女子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一撩衣袖，坐在平朵旁边，隔着衣服轻抚了一下脸，仍是娇笑着：“她是挺特别。只是，武岩，我看见她是从芙蓉阁上下来的。今日，不是你，也是别人。看这妹妹身形，别人，可是不如你怜香惜玉呢。”然后施施然站起身，退了一步。　　　　听她说芙蓉阁，几个小姑娘倒抽了一口气。几个年龄大些的女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更有姑娘不屑的冷哼出声。煮茶的女子说了句‘果然’并几个大龄的出了茶舍。　　　　剩下的姑娘有些十一二岁，有些脸上带着有震惊，有些怔怔看着软塌露出恐惧的表情，相同的是都带上了些微的怜悯。　　　　武岩不发一言的坐在榻上，伸出手去想摸平朵的脸，却停了在上方，最后收回手探进了衣服里。　　　　她半个身子挡住了床榻，众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有几人还微微抖了抖，脸上表情像是极痛苦。　　　　半晌她快速抽出手来，脸红的要滴出血：“是，是……”嗓音低哑着说了两字。　　　　茶舍这回彻底安静下来。　　　　站着的女子陆续的离开，只剩下最先进来的和那个暴脾气的黄衣女子。　　　　水钟哒哒哒哒落水声敲在三人心上。平朵不知道她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含义，武岩方才摸了她的大腿，写了一个药字，她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芙蓉阁，处女。听她们反应该是很要命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她从嫁了太子就再没了少女心思，被她摸了个干净也没什么干系，当太子妃的时候婢女沐浴不也这样，只是脸红心跳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忽然听见：“采柳说她是贵人。也要按规矩来？”　　　　似乎，是好人？　　　　她没看见黄衣女子神情，如果看到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迟疑的猜测着是好人。　　　　黄女子听武岩说她是处女，杏眼里含了万分怒火。咬牙说道：“采柳说她是贵人！也要按规矩来？！”　　　　初来那人咯咯笑了：“舒坦日子过久了，竟差点忘了这里是个烟花地，我等皆是里面人。”说着她微施了一礼：“荼蘼见过芙蓉花主。”说完站起身甩甩帕子，打着哈欠，掩嘴道安，像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