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哥的心头微微一颤,曾经那个只属于他的称呼如今也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了,还叫得那么亲切自然、光明磊落,反倒自己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喃喃低语。
“韩大人见笑了,并无好事,实在是小事一桩微不足道,直抒胸臆耳。”休哥抱拳行礼。
“惕隐大人多礼了!”韩德让也向休哥行了礼,问道:“莫非韩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大人雅兴了?”
“韩大人多虑了,自然之景风和日丽,人心岂能不愉悦开怀?”
韩德让笑了,视线落在了陆银雪的画上,“纾儿,你这画很独特,表面凹凸不平,看你用油调制这些粘糊的颜料时,我还在疑惑这该如何浸入绢帛,原来你要把它们堆砌在粗麻布之上,真是别出心裁啊。”他话锋一转直问休哥:“惕隐觉得此画如何?”
“形象立体,比例精确。”休哥言简意赅。
韩德让大笑道:“惕隐品鉴一流,纾儿画工卓绝,你们可堪比子期伯牙高山流水呢!”
休哥连称不敢,忙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陆银雪有些愠怒,质问韩德让:“我从来不干涉你的事,你为什么要难为他?我们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话一出口,她想到那日的越轨,顿觉一阵心虚。
韩德让冷笑道:“我难为他了吗?倒是你们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我难堪。我并没有拦着你见他,只是我说过,别让我看到,更不要让别人看到。”他贴上身去,右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突然间狠狠捏住、抬起她的下巴,轻浮却又阴沉地说:“是你先破忌的,可我怎么舍得惩罚你呢?那就只好让他代为受过了。”
陆银雪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本就不太熟悉、如今感觉更加陌生的人,哑口无言,一方面出于她确实惭愧理亏,更多的则源自韩德让的转变,或者说是他暴露出复杂性格中可怕的一面。在王帐前他还对他温柔以待,让她差点以为他放下了对萧燕燕的多年执念。陆银雪甚至已经在心底为自己心猿意马辜负他的情谊而悔过,不过一个时辰多,他的态度竟有天壤之别,戏弄之中、威胁之间透着几分阴险狠辣。
韩德让转身离去,留下陆银雪看着他的背影茫然失措。他也为刚刚有失理智的冒失言行感到诧异,他扪心自问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不像是单单因为她与休哥亲密幽会明着给自己戴绿帽子,似乎是自己对她的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念头太过荒唐,他蹙了蹙眉,不敢再往下想。他的一举一动被站在远处、静静看戏的萧燕燕尽收眼底,内心的波澜起伏也被她像看得一清二楚。直接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心里有了不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看着依旧呆立在湖前风中日下的李纾,笑容僵住,逐渐消失,拉下了脸,目光如寒潭深邃不见底。曾经的好感仅在一弹指间,便消失殆尽,这不仅关乎爱,更关乎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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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口中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正衣冠,一边去开门。我取下门栓,打开木扉,大吃一惊,来人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