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哥笔管条直地站了很久,双脚也有些酸痛,他有些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动一动吗?”
陆银雪被他一问,这才从画中走出来:“当然可以啦!你过来看看吧!”
“你这么小气肯让我看你作画,就不害怕我偷师,会了徒弟,饿死先生?”休哥跟他开起了玩笑,就像在初相识时经常故意逗她一样。
“当然怕啦!所以才防着你呢,我已经画完了,你没戏了。”陆银雪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嘛,我看看,”休哥走到画前,略有失望,却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本公子画像呢,敢情只是画了一座宝塔,还在故弄玄虚,难道这塔里还能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玄机是要拨开重重迷雾才有机会叩门的,岂是你随便一问我便揭晓谜底的?”陆银雪暗示道:“不过,你还是不要盼望我来给你画像为妙!”
“哦?却是为何?”
“穆宗朝时,本画师除了在炭山负责画山水外,其余可都是在墓室里画殉葬的人物,我这手画人像不吉利,你还敢让我画吗?”
她举起画笔,挑逗地为他“描眉画眼”勾勒着硬朗的轮廓,他却一把抓住她挥动的手腕,夺过她的笔,调转过来,俯身用笔杆的尖尾在地上写着字,陆银雪逐字念出声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陆银雪赶紧把那“淫词浪语”踏平,见四下无人便打情骂俏道:“好你个耶律逊宁,刚刚还怕惹来流言蜚语,才过多久啊你就暴露了本性!好歹你坚持到晚上再咬食上钩啊。”
他们互相搭着肩膀,含情脉脉地注视彼此,又不约而同地推开对方,心有灵犀般笑了起来。终究回不到过去的岁月,玩火者终自焚,悬崖勒马对谁都好。
休哥望着那幅画,不解地问道:“你让我傻站了这么半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不相信她真有什么独门绝技见不得人。
陆银雪迅速编了句谎话:“我构图是遵循比例的,让你站在那里当个标杆嘛,你这也算是为艺术而奉献,怎么,不高兴吗?”
休哥慧眼如炬、洞察人心,自然知道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既然她不愿意,自己又何必刨根问底。
“高兴。”
“惕隐大人有什么好事,可否说出来让韩某也跟着乐呵乐呵呀?”韩德让笑着走来:“纾儿你也在,竟然没有等为夫奏完政事提前跑来了。”
二人闻声,皆是尴尬与紧张一浪接一浪在他们的心中翻腾。不知是韩德让的脚步太过轻盈、悄无声息,还是他们对彼此太过投入以至于放松了警惕,不止神经大条的陆银雪没有注意到韩德让的到来,连谨小慎微、心细如发的休哥也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