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锐章一连病了几日,芸娘几次想见他,都被下人给哄了出去,因此她手里抓着的那点容锐章的把柄,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我要见相爷!”芸娘站在相府门口不肯走,但相府的小厮现在都懒得搭理她了,谁不知道前阵子她被玉香楼的妈妈直接扫地出门了?曾经京城里各个说想娶她的权贵们全部闭了嘴,也就那些个一桶子不满半桶子晃荡的纨绔子们愿意找个客栈给她住着。
便是给她安排座院子都不肯,毕竟谁愿意像容锐章一样,得个养妓为妾的美名呢?
芸娘落魄这几日,夜夜都有猥琐的男人来她住的客栈骚扰,好几次半夜都一身酒气的扑到了她床上,她虽是妓子,可自认高贵,如何肯从了?
一通鸡飞狗跳,结果连人带行李都被客栈扔了出来,而今她只能住那些破烂的客栈,还要日夜承受男人们的轻挑,便是那些妇人们,也敢上门来骂街,让她颜面全无!
如此辗转好几个客栈,芸娘已经忍无可忍了,求去国公府,容彻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门,她知道,她只有完成容彻交代的任务,容彻才会重新帮她。
“既然见不到相爷,那我便要见老夫人。”
芸娘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心里知道,她只能破罐子破摔赌一把了。她手里的把柄。足矣让章老夫人身败名裂了,她就不信章老夫人还敢不为所动。
说不定,她还可以借机,直接让章老夫人取了魏卿卿的性命!
“老夫人可没空见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婆子冷嗤,睨着衣襟都低到胸口的芸娘,啧啧的扭头跟其他婆子道:“瞧瞧,这女人不要脸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干那龌龊的勾当?得亏我们是几个女人,否则这大白日的,岂不被她这白花的胸脯子肉勾了魂去?”
婆子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围观的人也争相朝芸娘的衣襟看去。
芸娘还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羞耻,连忙用手捂了捂,黑了脸:“妓子再低贱,也比你们这些个老皮好,你们男人回家了还碰你们吗,怕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去告诉你们老夫人,当初你们烧死你们夫人的那场大火,我可是知道全部的真相,她若是不见我,我就只有将真相大白天下了……”
芸娘话还未说完,方才嗑瓜子的婆子便被踩了痛脚一般的跳起来,迅疾的扇了芸娘两个巴掌。
芸娘懵了:“你做什么?”
“做什么?我是替天下妇人教训你这等下贱还不知耻的东西呢,以为有一身皮肉能勾男人就了不起了?你们这些道德败坏的东西,就是下了地狱人家阎王爷都不收!”
骂着骂着,芸娘便觉身前一凉,伴随着周围传来的尖叫和男人们的抽气声,她才看到婆子手里抓着的自己的衣服碎片和那一脸得意又鄙夷的笑。
芸娘急急捂住胸口,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这婆子,她迟早、迟早弄死这老皮!
“都散了吧,老夫人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正想着,就见秦嬷嬷从大门走了出来。
瞧见这位章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门房的婆子们立即恭谨了起来,芸娘也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给章老夫人去送信了。
但秦嬷嬷看向她的眼神,却不是一般的凉。
芸娘心底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曾经魏卿卿在将她从那污泥烂坑拉出来时,教过她的一句话:“不论何时,都不能把一个狠毒之人逼到绝路上”。
方才自己放出的那些狠话,不正是将章老夫人这个狠毒之人,往绝路上逼了吗?
芸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我等丞相爷醒了再进去。”她抓着容锐章的把柄,容锐章不会敢对她动手的。
但这可由不得芸娘了。
秦嬷嬷冷冷扫了眼方才那几个婆子:“老夫人是讲理之人,芸姑娘既有话要说,就尽早说了吧。”
芸娘扭头要跑,可方才的婆子却死死钳着她的胳膊,将她连拖带拽给拉进了府里。
人群后面,黄迎静静看着芸娘绝望的眼神,转身便走了,却刚回身,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大掌柜?”
安静的巷子里,黄迎看着坐在马车里只能隐约看清身形的赫连紫风,心底不解,为何他回来了,主子也送了信给他,他却还没去主子跟前复命,难道是不相信么?
想到这儿,黄迎想解释一番,却第一次听到了赫连紫风开口:“辛苦你了。”
黄迎讶异,听着这嘶哑到不像是人声的声音,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大掌柜既认出了主子,何不……”
话未说完,黄迎便听到一阵利器入肉的声音。
黄迎瞪大了眼睛,低头,就看到了直接从自己后背贯穿了腹部的长剑,冰冷的剑尖,血珠一滴滴滴落,妖冶的厉害。
“为什么。”黄迎痛苦的看向赫连紫风,这世上最不会背叛主子的就是赫连紫风才对,可他为何如此对自己?
赫连紫风没回答,轻轻抬手,黄迎身后的人收回长剑,而黄迎则直接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起来,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要落下一场倾盆大雨般。
兰生一早端了热汤来,那日在将军府,她们只是被扣住了而已,并未受伤,魏卿卿虽让她们休息,但她们还是执意要出来伺候。
“小姐,外面有一个自称黄大夫下人的婆子求见,奴婢本想请她到花厅候着,但秋灵姐姐说,一个大夫的下人,不配进花厅,便让她在大门口候着了,奴婢也是方才去厨房时路过大门口,才瞧见那婆子的,婆子好似等天不亮就来了。”兰芷从外面进来道。
“天不亮就来了?”难道是黄迎那边有什么状况么?
“哟。才跟小姐出府一趟,倒是学会嚼舌根了。”
余霞一进门便狠狠剜了兰芷一眼。
兰芷赶忙低下头,余霞才冷哼一声,扭着腰将手上一盆新鲜的花儿捧到魏卿卿跟前,笑眯眯道:“小姐,这是方爷今早送来的,您瞧瞧,品色难得的芍药呢,一会儿咱们碾了染指甲,京城里的小姐们都流行这般做。”
余霞兴冲冲的说完,魏卿卿也十分给面子的吩咐兰生:“全部收下吧,对了,大哥还没出门吧,送去给大哥瞧瞧,就说是方爷的心意,特意托余霞送来的,让他替我好好谢谢方爷。”
余霞眨眨眼,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还没想完,兰生已经利落的捧着花出去了。余霞看着魏卿卿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觉得什么地方有鬼,怕兰生到魏浔跟前乱嚼舌根,便忙道:“小姐,奴婢去准备下午给您染指甲的东西。”
魏卿卿只当做没察觉她的想法,笑着点了头,顺带道:“既如此,你去将府外的婆子请进来吧。”
“是。”
余霞忙应着下去了。
等她走后,魏卿卿才看了眼兰芷,这小丫头,瞧着木讷胆小的样子,心倒是挺细。而且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不多会儿,黄迎的贴身婆子就来了。
魏卿卿见是她,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不见了。”婆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见了?”魏卿卿不解,昨晚她才见过黄迎,婆子却摇摇头,抬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魏卿卿:“夫人有一个习惯,外出之前,一定会提前告知奴婢她要去的地方,并且做上标记,而等到离开,便会擦去那标记,这个习惯她保持了十几年,可今儿一早她去丞相府后,超过她跟奴婢约定的时间还没回来,奴婢便去看了看,发现标记还在,但人却不见了。而在距离丞相府不远的一处巷子里,奴婢发现了这个……”
说着,婆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枚玉佩来,那是黄迎已故丈夫留给她的,她十分珍惜,而如今这玉佩上,却沾满了血迹。
“你先回药庐,立即关门,收拾好东西去别院,剩下的,我来处理。”魏卿卿沉声道。
“是。”
婆子见魏卿卿应下,才仿佛吃了定心石一般磕头退下了。
等她走后,魏卿卿立即让人去找了秋灵来。
秋灵似乎刚从厨房打了牙祭回来,刚到屋。白了眼立在魏卿卿身侧的兰芷,才扭着腰给魏卿卿行了礼笑道:“小姐叫奴婢来,可是想换什么新首饰了,方爷今儿一早才松了不少……”
“给我跪下!”
魏卿卿语气清寒。5252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