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你冷静一点。这里是书院,还是不要再生事端了。” 梁山伯上来劝我。他旁边的荀巨伯却笑着拍了拍我,“祝英台,我看好你!” 我回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又转过头瞪了王蓝田一眼,“明天蹴鞠场见。” 说完我带着几个烧饼回了房间。刚吃完一个,银心便慌慌张张地跑来问我: “小姐,我听四九说你要跟王蓝田踢蹴鞠比赛,是真的吗?” 我看了看她,“当然是真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她一脸忧心的表情,“小姐你别闹了,以前你在家可从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去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我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家小姐我可没那么身娇肉贵。你放心,只要我赢了这场比赛,以后这尼山书院都是咱们横着走,还有谁敢来怀疑我们的身份?这样不正好做了掩饰吗!” 正说到这里,马文才那厮却回来了,我赶忙闭上了嘴。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再轻易谈起这个话题了。 见我们两个不再说话了,他鄙夷道:“你们主仆二人又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为免他起疑,我突然灵机一动,拍了拍银心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道:“好了,银心,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的比赛由你来当守门员。” 说完又瞥了眼马文才,“怎么样,文才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他兀自拿了弓箭准备出门,被我这句话惊得差点绊了门槛。 他停下脚步斜着眼睛望了我一眼,“本公子才不屑与尔等贱民为伍!” 哼,一口一个贱民,狗眼看人低! 银心在一脸震惊之中也回去了。 第二天我拉上银心、四九、梁山伯等人临时组了一支球队,准备与王蓝田那伙人大干一场。 其实,我连比赛的规则都摸不清楚,不过还好有梁山伯和荀巨伯。 而我撺掇队员见人就打,结果这一场蹴鞠比赛完全变成了两队人打群架。 虽然我球踢得不怎么样,不过打人下狠手还是有一套的。 结果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赢了。 值得一提的是,银心作为我方守门员,居然接住了王蓝田三球。 看来这丫头还是挺有潜力的,值得栽培! 比赛结束后,我一脚踩住那个球,盛气凌人地盯着王蓝田,“王蓝田,怎么还不过来拜见老大我啊!” 王蓝田这厮输了比赛却誓死不认帐。 我捏紧了拳头,威胁道:“你敢不认帐?是不是还想尝尝本公子拳头的滋味啊!” 这家伙在比赛时被我揍了个爽,见我这架势立马怂了。不情不愿地摸着鼻青脸肿的脸一小步一小步向我走来。 我正得意之际,突然从后面飞过来一支冷箭,擦着我的耳边呼啸而过。 角度掌握得刚刚好,差一点点就射伤了我的脸。 我转过身,只见马文才那厮站在高台处,不可一世地望着台下众人。 我踢开脚下的球,对着他怒吼道:“马文才,你想干什么?” 他瞪着我,冷笑了一声:“祝英台,在我面前也敢自称老大,你,配吗?” “配不配还由不得你来做定夺。马文才我告诉你,别以为书院里的人打不过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我,祝英台,不怕你!” 我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虽然我打不过他,不过在气势上决不能输给他。 他一听此言,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既然你祝英台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存心要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以后你可别向我跪地求饶。” 这,这是在跟我宣战吗? 真是幼稚! 不过我可从来没怕过他。 “谁向你求饶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他又瞪了我一眼,之后留给我一个狂傲的背影。 “英台,这样真的好吗?” 梁山伯一脸的担忧。 呵呵,我有什么办法,马大爷整天没事找茬儿,我他妈也是受害者啊! 自从蹴鞠比赛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之后,王蓝田的态度倒是转变了许多。每次见了我也都跟秦京生一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两个马屁精成天跟在马文才屁股后面献殷勤,实在让人看着眼烦。 奇怪的是,马文才那天虽然说了那番话,却很少来找我的麻烦。 这家伙,难道也转性了? 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转眼已来到公告栏处。发现陈夫子和不少学子都聚在那里。 陈夫子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悠悠开口道:“各位学子,这是朝廷的新令,各书院以九品中正为样,设品状排行。品状高显者,姓名将登上左右布帘以示颁奖,这是这两天以来我品评的结果。” 说着命人放下了两边的布帘。 “品状第一名,马文才,祝英台。” 荀巨伯在一旁喃喃念了出来,突然笑道:“恭喜你啊,英台。” 梁山伯也是一脸笑意盈盈。 不过作为正主的我却蒙圈了。我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表现也不怎么好啊,上课打瞌睡不说,还老走神儿。品状第一名怎么可能是我呢? 果然这个品状排行跟九品中正制一样也是以家世作为最大的依据的吗? 不过想一想这是陈子俊那厮品评出来的结果,也算是符合他的行为作风了。 王蓝田见这结果却不满意了,冲着夫子大叫道:“夫子,这祝英台上课老睡觉,前不久还把桌子弄坏了,他怎么配居品状表排行第一呢?” 我转过去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立马闭紧了嘴。 “就是就是,他怎么配当第一?”秦京生也跟着附和。看见我瞪他也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陈夫子瞪着他的蛤蟆眼,微微抬起头,目光直扫王蓝田。 他一字字道:“王蓝田!本夫子早已经知道,那书桌并非是祝英台弄坏,而是你损坏的,是不是呀?” 王蓝田这厮眼神躲躲闪闪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个笨蛋,作出这种样子不是明摆着承认他是肇事者吗! 这种智商居然还敢来跟我斗。 陈夫子清了清嗓子,又继续一字字道:“既然今日你提起,就顺便把这损坏公务的费用,一起算一算吧!” 王蓝田看了看我,气得脸色发青。 这时候山长从石梯上走了下来,抬手止住了学子的众说纷纭。 并缓缓道:“这个榜上有名啊,只是籍个名目。啊,以此激励你们勤奋学习,并不是做人做学问的最终目的。啊,你们的心思应该放在如何认真学习,经世济民上,这才是正道,啊。” 我数了数他一句话里竟然带了四个“啊”,跟我小学的教导主任讲话一模一样。内心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不过这个山长为人宽厚,赏识人才,又体贴学子,对妻子女儿更是关怀备至。我是打心底里敬佩他的。 又看看陈子俊那厮,内心一阵恶寒。 同样是做学问的,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然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他边说边走,此时已经到了众学子的面前。他满含慈爱地望着众人,又道:“今天我们尼山书院,有幸邀得客座教席,此人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赋皆精,才名清誉,远播南北啊!” 陈子俊转头问道:“山长,请问请的人是谁啊?” 山长一字字道:“才女谢道韫。”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 天呐噜!谢道韫,小学时候就听说过她的鼎鼎大名。 魏晋时出了名的才女。初中的时候学了一篇文言文讲的就是她。 据说她识知精明,聪慧能辩。她的叔叔是曾经打败苻坚百万大军的一代名将谢安,谢丞相。 谢安在一次召集儿女子侄讲论文义的途中,突然见到空中鹅毛大雪纷扬散落,便随口问道: “白雪纷纷何所似?” 他的侄子谢朗道: “撒盐空中差可拟。” 这时候谢道韫却道: “未若柳絮因风起。” 就是这句咏雪诗,让她从此声名大躁,连我这种学渣渣都知道她的大名。 没想到她竟然会到尼山书院来做教席。能够得见才女,真是三生有幸,不虚此行。 谢道韫要来了,一众学子纷纷到书院门口迎接。都想见见这位鼎鼎大名的才女。就连厨房的苏大娘母子和洗衣服的大妈们也都来了,都说这个谢道韫是女人的骄傲,为女人长了脸。 我正翘首盼着,马文才和王秦二人走到了我旁边。马文才不屑道:“女人家不在家里好生呆着,出来抛头露面。” “就是啊。”秦京生也跟着附和。接着又道:“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名的吗,我看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王蓝田也是一脸不屑,“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出阁,大概是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地读书啦!”说着自顾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真烦。我鄙视地望了王蓝田一眼。 此时,谢道韫的轿子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