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之急匆匆地梳洗打扮后赶到了永寿殿。
这厢安夫人刚刚用完了早膳,笑着问她吃了没有,今日有几样小菜点心是扬州厨子做的,用起来十分好。
昨夜她没睡,今日倒是起得早,陪萧策一起用了,笑着称吃过了。
安夫人关心地问昨日突然间昏倒,可是哪里不舒服。
崔妙之知道安夫人耳聪目明,便将当日救助过李铎之事一一告知,自己是因此事自责,急怒交加所以昏倒了。
“竟是为了这个。”俺夫人与身边的黄妪取笑,“你这个孩子,往日看着这是个心思豁达的,何时变得这样重了?”
崔妙之不能将真实所想告知他人,笑着称说自己想左了。
安夫人感叹萧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性格方正,行的是君子之道。
有些需要转圜的事情,她如今还能帮衬着些,但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如今新媳妇儿又入门,自己就可空闲了。
崔妙之不明所以,就见安夫人命人呈上厚厚的几十本账册。
“这是咱们家账房今年以来所有的册子,王氏既然要回幽州老家,自然这管家的事该交于你。”安夫人解释。
崔妙之刚想推脱自己年纪尚轻,恐难承担这样的重担。
萧家的账务可不是普通侯爵家的账,如崔家一样,过于庞大,毕竟当年的幽州军就是靠他们自己支撑的,事关重大。
安夫人明言自己年纪大了,眼也花了管不动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疑难问题可以来问她,小事自己做主便是。
崔妙之明白安夫人这是在历练她,想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的水平。
“去通传,半个时辰后让各司管事的内监姑姑们都到宣德殿来。”
回去的路上,崔妙芝便吩咐下去。
王氏管理的账务不知是清晰是混乱,以她对王氏的了解,恐怕清楚不了。
与其一册一册的翻看,不如让管事的前来回禀。
这几日萧宣萧韵不停地在哭求,给王氏求情,估计安夫人得失烦不胜烦。
这便是撕下来最后一块遮羞布,账务上但凡出了问题,王氏便再也翻不了身。
虽然此举得罪萧宣萧韵,但是怕什么呢,得让人怕她才行。
各司的管事们听说主母召见,哪里敢拖延,一时半刻便都齐聚在了宣德殿。
崔妙之跪坐在上首,身旁是那几十本厚厚的册子,气定神闲的在喝茶。
“想必诸位也听说老夫人将管家一事委托与我,咱们虽然住在长乐宫,一应开支却是萧家自己拿的,半分未曾动用北境公中的银钱。”
众人称是,的的确确都是萧家的私账,不像郭茂时期,全都是用的官中银钱。
“周内监,你来说说各宫的用度标准吧,琼桃,你来把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崔妙之吩咐。
被点名的周内监称是,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把各宫的用度背了一遍。
“周内监话都记下来了?”崔妙之问。
琼桃回答一字不落。
“那好,如果各宫有超了的用度,那就是周内监的账出了问题,由他来一力承担。”
一席话下去差点儿没把周内监吓的昏过去。
他方才说的不过是明面儿上的账,这还有王夫人私底下要求他补贴的,怎么能让他一力承担呢?
周内监赶紧语无伦次的解释,各宫还有私底下单独的用度标准。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主母看着年轻,可实在不是好糊弄的,都把身板跪直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夫人,三公子和大娘子的用度其实是和主公一样的。”
周内监赶忙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还有逢年过节,王家各位亲戚全都大大的赏赐一遍,明面上比安家低一等,实际上是一样的。
“三公子和大娘子何德何能与主公并肩,那二公子呢?”
崔妙之早料的会有亏空。
“回夫人,二公子和账上是一样的。”
周内监如实回禀,二公子是个庶出的,在王氏心里自然比不得自己的亲生孩儿。
崔妙芝没想到王氏的胆子如此之大,做事也不漂亮,明目张胆的补贴自己亲生孩儿与娘家也就算了,连一视同仁都做不到。
“从今日起各宫用度全按标准来,且除了老夫人处,自宣德殿开始一律减半。”
“萧家入住未央宫已两年有余,我也不再往前追溯了,三日之后把你们今年以来从官中账上挪走的银钱老老实实填补上,不然就别怪我翻脸!”
这席话落地,可让底下跪着的众人心肝儿都颤了颤。
主母年纪轻轻的,上来就揭了王夫人的遮羞布不说,那要连他们一并整治了。
哪个司底下没有些私账呢,他们帮王夫人办了事儿,只要他们不过分,王夫人也就对他们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了。
待众人都退下后,琼枝笑着呈上燕窝来,这些也都是用的她们自己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