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见他如此心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便有意帮他说话,只脚步刚动便被赵骊娇瞪了回去:“本宫没醉,不许劝!”
赵骊娇犹爱杯中物偏又不肯节制,在京城公主府时,每每见她有些醉意了香凝几人就会上前相劝,是以香凝一动赵骊娇便以为她又是来同她抢酒的。
香凝看了苏二锤一眼,恭敬退下:“是。”
唐钊见小少年小小一团跪在那里手足无措,到底是自己背过护过的人,便起了恻隐之心:“殿下已经醉了,不若你明日再来?”
苏二锤红着眼,可他等不到明日,他看了眼赵骊娇旁边的酒壶,咬咬唇下了决心:“殿下,我可以喝酒。”
赵骊娇复抬眸看他,似在思量他话里的真实性,苏二锤捏着衣角紧张的盯着赵骊娇,生怕她又让他退下。
张之润陈郭与几个官员缓过了酒劲,在一旁吃着水果看戏。
“过来。”赵骊娇朝苏二锤勾了勾手指,又转头对香凝道:“给他拿个杯子。”
香凝一愣:“殿下,不妥。”殿下岂能与苏二锤同桌而饮。
苏二锤喜出望外,他生怕赵骊娇反悔似的起身踩着小碎步就挪到了赵骊娇那张桌子旁跪坐下。
他虽然不太懂这些规矩,可看眼下这情景也知道不能挨赵骊娇太近,尤其是香凝那句不妥后,他更是往后退了退只沾了个桌角边儿。
赵骊娇挥挥手,显然没把香凝的话听进去,香凝无奈只得去取了杯子过来,绝对不能和吃醉酒的人讲道理,尤其对方还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倒酒时香凝给苏二锤换了月下酌,他刚刚才说了不会喝酒,只怕是有事要求殿下才硬着头皮上,这月下酌虽然不如三阳春烈,可到底也是姑苏名酒,不知道他能扛得住几杯。
苏二锤在赵骊娇火辣辣的视线下,颇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风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辣,辣得喉咙都滚烫,苏二锤没忍住咳了几声。
赵骊娇见他如此豪爽,遂将自己杯中酒饮下弯着眉眼:“好,再来!”
苏二锤抿着唇,第二杯却不去伸手,赵骊娇疑惑的盯着他:“为何不喝?”
苏二锤跪着后退一步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我有事求殿下。”不是他以这杯酒要挟,而是他怕他等会儿醉了会误事。
赵骊娇有些不满,神色淡淡:“说。”
苏二锤知道殿下这是生了怒意,可他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父亲腿伤加重现下高烧不退,家里已经没了银钱给父亲找大夫,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殿下。”
殿内歌舞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此时整个殿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隐约可闻,香凝垂眸,若殿下尚且清醒,或许会念在一路同行的份上相帮,可眼下殿下根本不记得苏二锤是谁…
正在她想要上前解围时,却听赵骊娇道:“所以,你想跟本宫借银子?”
苏二锤心中一喜,忙道:“是,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殿下。”
赵骊娇“哦”了声,又朝他勾了后手指:“过来。”
苏二锤不敢起身,便跪着挪到赵骊娇面前,却见少年公主突然凑近他道:“本宫记得你了。”
迎面而来的酒香让苏二锤晃了神,还不等他作何反应便见她颇为嫌弃的转头:“你就是那个泥孩子,本宫在雨里捡到你的。”
苏二锤低头:“是。”泥孩子,原来在殿下眼里他就是个泥孩子。
赵骊娇哼了声:“你那么穷,连鞋子都是破的,你拿什么还给本宫。”
苏二锤捏紧拳头红着眼抬头:“我一定会挣钱还给殿下的。”
赵骊娇却不信,径自端着酒杯饮酒,直到苏二锤心灰意冷时,她又突然靠近他:“本宫瞧你样貌不错,应该值点银子。”
苏二锤惊愕的看着赵骊娇:“殿…殿下是要我把自己卖了。”
他本就已经被卖过一次,只是半路遇上了劫匪,他逃走时多了个心眼儿,将他的卖身契从那个死透了的买主身上偷了出来撕的干干净净。
赵骊娇:“小郎君要是不愿意也行,就把这几壶酒都喝了,你选!”
香凝叹口气,殿下吃醉了酒就惯爱折腾人,苏二锤这是撞枪口上了,她对唐钊使了个眼色,唐钊颔首悄然退了席。
苏二锤目光凄凄,看着那四壶酒跃跃欲试,陈郭不由得感叹这小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好心点了句:“那可都是三阳春,别说几壶,寻常人吃上几杯就能醉的不省人事,这四壶下去怕就得归西了。”
殿下明摆着是想把人框进公主府,他怎能不添上一把火,且他说的也并无不对,至少他至今为止还未看到有人能喝完四壶三阳春。
陈郭话落,便见小少年垂下眼不再去看那几壶酒,只道:“我愿意把自己卖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