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走在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汽车,下午的热浪,店铺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脑子里又混沌了几分。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在警局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也不够揽下所有责任。 听到章明岳那样粗俗不堪的话语,从心底漫上的寒意却不是假的,用力地撕扯开江羡残存的一点骄傲和伪装,把现实血淋淋地剖给她看。 除了一副好皮囊,什么也没有。 可丢了工作,拿什么养活病重的奶奶和疯癫的母亲? 母亲说不定这会儿又煮着粥,扑出的汤水足以把煤气灶浇灭;忙手忙脚地关了煤气,拿着抹布想要擦干锅边上的汤水;不小心碰到滚烫的锅壁,手上又肿起了一个水泡,小心翼翼地护着不敢让江羡看到。 等到江羡发现时,伤口早已溃烂脓肿。 江羡这才明白过来,她的世界似乎只有母亲和奶奶,还有怎么赚也不够用的钱。 只是每次看到戴着塑胶手套遮盖自己的伤口,捧着一碗半生不熟姑且称为“粥”的东西放在桌上,招呼着江羡来吃,江羡又是忍不住眼眶一酸。 血脉亲情,哪有那么容易舍弃。 * 晚十点三十分,齐桥附近。 一个支着橘黄色挂灯的烧烤摊十分冷清,几个零零散散的人买了烧烤就走,摆好的七八张小方桌显得落寞极了,来来去去的也就两三个人。 一个男人穿着衬衫牛仔裤,颇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离烧烤架最近的一张桌上,双腿交叠着,活脱脱一副流氓的样子。 “大哥,收摊了?”楚峙叼着烟,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正在收拾折叠伞的中年男收拾着器具的动作一顿,烤炉内的煤炭早就熄了。他听到楚峙的问话有些惊讶:“你还想待会儿?” “嗯。”楚峙笑了笑,伸出双指掐着烟,吐出一口雾气,“我等人呢。” 中年男人索性坐在楚峙面前,”看你只点了啤酒,烟都抽了七八根了,酒瓶里还是满满当当,等的是姑娘吧?” 楚峙一愣,提到姑娘,又想起了江羡。 今天没忍住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结果直接给掐了,等了半天的回拨也没结果。 楚峙有点牙痒痒。 看着楚峙微妙的表情变化,中年男人了然地拍了拍楚峙的肩:“追姑娘闹心,男人得学的厚脸皮一些,别像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爽快点。” 楚峙眯着眼睛,视线从中年男人狡猾笑着的脸上移到桌上静静站着的啤酒瓶。 “给你钱,不好喝啤酒。”楚峙狠狠吸了一口烟,从兜里掏出两张红色钞票来。 中年男人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钱,好话一箩筐一箩筐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您仪表堂堂、相貌英俊,姑娘被迷的神魂颠倒。” “您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 楚峙不置可否地笑笑,一根烟又燃尽,被随意丢在脚边,和许多烟头烟灰积累在一起。 虫鸣和着中年男人谄媚的夸赞声,楚峙的眼神时不时地往齐桥下飘去。 还没有人。 齐桥应该是最浪漫的地方了吧。取自谐音“乞巧”同义,不少的情侣都喜欢来这座桥上挂满同心锁,又或是甜得发腻的小纸片,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能证明他们有多爱对方似的。 烧烤摊的位置很偏僻,行人很少,大概只有熟客才知道具体位置,不过这个角度监视齐桥很有利。 桥上是密密麻麻的挂饰,还有各种颜色的便签条贴着,随时都要被风吹走的样子,已经是十点四十六分,还是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洋溢着笑,唇舌间流动着暧昧。 楚峙舌尖抵唇,突然觉得多了几分难耐。 向老板示意自己离开,楚峙利索地起身,大步朝齐桥下走去。夜间的风带了几分腥咸的味道,刺激感官,挑动着无名的火。 根据刘东兴交代的,要走到齐桥前看到一根电线杆,往左走十二步,往前走六十七步,再往左走三十六步,那里有一个小邮箱,交接货的地方会写在纸上放在里面。 而那个负责给货的人会在附近等候。 楚峙不禁暗骂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狡猾又麻烦。 状似随意地又叼起一根烟,楚峙拧着眉头找到了那个邮箱,曲着手指伸进去,夹起一张薄薄的纸片。 “齐桥东B区206。” “我操。”楚峙狠狠地把烟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几脚,还不忘左右碾着。 真把他当猴耍。 楚峙端着怒气,掏出手机给纪潍发了个短信。 -盯着齐桥附近,我去东B区转转 -楚队注意安全。 楚峙盯着屏幕上短短六个小字,心里莫名涌上嗤笑。 安全?跟贩|毒的人打交道,命都是扔进沟里的。 楚峙鼻间一道冷哼,松了松衬衫扣紧的扣子,迈开长腿往东B区走去。 他没注意到,本该收了摊的烧烤店老板,此刻却偷偷地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不会被发现。 * 楚峙刚走到东B区时,却因为找206犯了难。 2单元6楼? 206室? 2号区的第六幢楼? 楚峙发誓,他从来没见过比齐桥东B区还复杂的楼区结构,明明是破破烂烂的一幢幢屋子,却清清楚楚排着序号,活像是向富人看齐。 楚峙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向四周望了望,一个白色的身影跳进眼里。 我操。 见了鬼了。 在这里能看到江羡? 楚峙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姣好的身材和熟悉的白颈却又让他无法否认,那就是江羡。 江羡穿着一身略宽大的白色中袖睡裙,垂及膝盖,露出一截手臂和一截白嫩的小腿,长发披散着垂至腰际,随着弯腰的一起一伏,晃动着煞是诱|人。 楚峙明显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楚峙目光游移着,很快判断出江羡一定是下楼倒垃圾的。 谁大半夜没事穿着睡裙瞎晃悠。 江羡正走回单元楼,脚步轻快,细软的头发乖顺极了。楚峙沉着眸,快步跟上。 在江羡走上楼梯的一瞬间,楚峙飞快地伸出一只手包裹住江羡的口鼻,一只手揽过江羡纤细的腰肢,不由分说。就按在楼道口的墙上。 楚峙喘着粗气,眼球中多了几分隐忍的血丝,江羡拧着眉毛,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冰凉的唇就覆上了两片火热的唇瓣。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楚峙粗糙的手掌不住地摸索江羡的腰,忍不住扶着江羡的腰往上提了提以迎合自己的吻,舌头灵巧地钻入江羡的口腔,肆意地舔舐着,汲取每一分甜腻。 江羡被掐着下巴,腰又被禁锢着,只能瞪着眼睛发出几声呜咽,却更刺激楚峙疯狂的举动。 他|妈|的。 江羡凝神,猛地一咬正在作乱的舌头,嘴里分明弥漫开了血腥味。楚峙痛得狠狠一掐江羡的腰,白嫩的肌肤煞时多了几个指印。 “妈|的。”楚峙红着眼,舌尖传来的痛意让他清醒了几分。对上江羡冰冷的双眸,楚峙也是冷着脸,不说话。 剑拔弩张。 倏忽,江羡朝楚峙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只是那手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眸中的霜冻却不解半分,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