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琅道:“有此能的是师兄,不是我。”
诸如此类问题,姬琅皆回答的像个谦虚又欠揍的优等生,获得了不少小孩儿的心悦诚服,就差给他端茶奉为老大。
但这其中也不乏有些主意的,认为他是装腔作势,很不以为然,并不屑与他为伍,自行站出了一队。
阮无痕冷眼旁观了一阵,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所有弟子分为三队,跟在楚师兄,赵师兄和我身后,即刻下山。”
说完这话,他又悲哀的觉得自己从一个幼儿园老师变成了景点导游了。
那秘境生在逍遥宗山下一处林子里,和镇子隔了有一段路,只是水源在林子中,所以人少不了要往里面走。
阮无痕等一行人到的时候,有几人正等在林子外,是镇上的凡人,他们既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进去,生怕自己也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如今看到阮无痕,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似的,差点跪地上给他行个大礼。
阮无痕忙用手一托,那人就跪不下去了。
身后的弟子们探头探脑,想看这见人就跪的大人长什么模样,唯有姬琅雷打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无痕轻声哄道:“莫急,我们这就进去帮你们把人寻回来。”
那人是个丢了儿子的,闻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仙长,若是能将小子平平安安带回来,小人这一生便唯仙长马首是瞻了!”
楚长生又在一边劝了一会儿,才过来低声道:“师兄,这些人被发现失踪已是前天的事了,进去恐怕要更早,凡人无修为护体,在里面怕是……”
阮无痕又回头看那老汉一眼,微不可闻的道:“我知道。”
他当下敛去面上神情,率先走进了林子。
阮无痕只觉得浑身一轻,周遭一切未变,却仿佛又变了许多。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却说不上来。
他正想回头与带队的楚长生和赵岚说句话,却发现身后已然是空无一人了。而再一回头,眼前也换了一片光景,林子还是那片林子,就是多了两边黑漆漆的雾气,似乎散发着危险的警告。
阮无痕这些年大小秘境进的不少,不过自家山脚下这个还是头一回,所以还不清楚是个什么路数。
这林子不长,以他的目力能看到数百米外散着光,引着他朝那边走。
他大概又犯了点病,偏生不太想往那处光亮的地方走,反而对两旁的黑雾起了些心思,当即叛逆的提剑往左边走去。
黑雾立马迫不及待的围上来将他整个人团在中央,阮无痕几乎有种眼睛发盲的错觉。但他立马从这种错觉中抽身出来,饶有兴趣的想:这雾能迷人心智?
雾气慢慢浮动着,仿佛露着利爪威胁着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赶快离去,可惜这位不速之客颇为不守规矩,十分放肆的又往前走了几步。
这雾像是怕了他这软硬不吃的臭流氓,不等阮无痕再探究一二,便忽的散去了,周围的景象慢慢浮现出来,竟是个破落的院子,院前是一条小巷,直通着那门庭若市的街道。
热闹的跟真的似的。
阮无痕随手去推那扇仿佛一碰就要碎了的门,心底盘算着这是个什么幻境。
业障?心魔?总归是该让他害怕的幻象或回忆。
不过他回忆中好像没有这样破败的院子,害怕……搞出这么一出来,莫不是以为他害怕风餐露宿,人间疾苦?
阮无痕漫不经心的想着,却没想到自己这一伸手摸了个空——他的手直直的投过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穿过去了。
这下阮无痕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没有实体,就可能意味着别人看不见他,他也摸不着别人,说不了话。
这仿佛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捂住口舌,只余下一双眼和一双耳,让他只能看不能做,无力的当着一个过路人。
这种情况不多见,毕竟先要让他沉迷其中,必然要将他和这个世界牵扯起来,让他舍不得出去,永永远远的困在这儿,这才是幻境的招数。
如今这情况,只怕是……幻境想要留住的人,并不是他。
这念头一出来,便见院子外头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一个女人,身着一件薄而廉价的粉色纱衣,该遮住的都露在外面,穿得十分凉快。
她看也没看阮无痕,醉醺醺的拉开了院门,一步三摇的走进去了,看得阮无痕心惊胆战,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要栽倒在旁边那口井里睡个天昏地暗。
好在女人虽然喝的不省人事,但基本的本能还在——她扶着墙去拿桌子上那旧到看不出年代的瓷杯,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时,出奇愤怒了。
她尖声喝到:“姬琅!你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