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后放晴,女儿绣院外花红草绿,风采爱虞美人,那秦墨白就动心思从番外移来大片虞美人栽在院中。
一眼望过去,长草及膝、绯花点缀,如同番外草原。
少女扶窗观花,心绪比菲薄的花瓣还要摇摆不定,今日此时,陈荆只恨胸无厚墨,诗词歌赋概不能做。
半晌,风采回过头来说:“阿荆,出去走走吧。”
陈荆打笑,“城东天香楼的美食美景可入得小姐眼?”
登上高楼临江而座,风采仍旧兴致不高,望着岐江唉声叹气,陈荆摇头笑问:“小姐出身昆城名门,可听闻城东之中有何出众的人物?”
昆城有岐江交叉穿城而过,士家习惯居南边,小吏富绅对住北边,只余平民依江东西分散。城东城西风光独特,但也是商人车马必经之地,走卒贩夫鱼龙混杂居住。
“哥哥们一向不许我往那边游玩。每年五月南北谈席,也没听说过那边有不得了的人物,你打听这个作甚?”
“顺便问问,阿荆明夜就动身了,小姐可要保重。” 陈荆答得顺溜。
和风采闲话间,店小二上来端酒布菜,陈荆伸长脖子往对面窗下望,斜对门的红漆小门里,除了寂静的竹,什么也瞧不见。
送风采回府,陈荆告了假,闪入东城,正要找间成衣铺换身衫,就见一老者提着菜篮从那红色小门中迈出来。
快步上去往那老者身上撞,在他檀中穴轻轻一按,老者口吐鲜血往后翻倒。
陈荆将人托住,“伯父怎么了,不知哪位大人能助一臂之力送小女家长回家?”
路人纷纷涌过来帮她将老者抬进红门院子,进了院子,那日的络腮胡汉子黑着脸抱手而立,边上另有一中年文士拈须站在台阶上。
此刻,要悲惶跪下。
“大人,奴家远道探亲,不料才寻上门就见我家伯父病发,望两位大人慈悲救救奴家伯父,奴家在府中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昆城富足,街口多年未见这卖身救亲的义举,立马边上有人附和、有人摇头、有人叹息,甚至有人往女子脚下扔了一粒碎银子。
文士温和地开口:“姑娘请起,在下略懂岐黄术,勿太过悲伤。”
走下台阶来把老者手脉,少倾,神情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福伯无大碍,姑娘随我进屋抓服药调理几日就好。”
她又道:“小女子远道来寻伯父,无所依庇,望先生收留几日,小女子粗活累活都做得来。”
身边众人眼光闪闪等着主家表态,文士勉强应下,遣了众人,招呼陈荆进屋。
屋里一男子着青衫坐在轮椅上,天光下看其面容依旧无暇,窗外吹来的风扬起其发飞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