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自那日从护国寺匆匆逃回侯府后,就被方在野强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倒不是说方在野将他锁在暗无天日的卧房里,而是那日方在野前脚刚踏进侯府门槛,后脚就用他自己的喇叭嗓,将他偷溜出府,还在护国寺毒发的经过,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在侯府里里外外宣传了个遍。
以至于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跑出府而毒发,心怀不满,看他看的愈发紧了。
尤其是那老管家对他的怨念,是人见人躲,鬼瞧鬼怕。
每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那头顶乌压压的怨念,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就差把他关进笼子拖上街游街示众。
“哎呦我说沈叔,这诺大的侯府您就没有什么事要处理吗?”谢闲日渐崩溃。
“老奴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看着您,不给您任何一个机会溜出府去!”老管家斩钉截铁。
“侯爷,您还是安安心心的留在府里,好生休养才是正道,否则您要出了什么问题,老奴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老主人……”
“啊!”
在老管家狂风暴雨般的唠叨中,谢闲抓狂地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管家紧跟着他,不过还是在卧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眼见着谢闲把门关上,声嘶力竭。
“现在的侯府,老奴布下天罗地网,滴水不漏,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侯爷您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我……咳咳,我不是犯人!”谢闲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脸色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通红,他又是咳的震天撼地,捂着嘴的白手帕上还有点点红梅,满嘴血腥味。
谢闲了无生气地喃喃:“有一天我要是死了,可千万别是被你们气死的。”
谢闲手垂在身旁,刚刚好碰到一件手感非常丝滑熟悉的外袍,他一愣,将袍子拿起来,慢慢抚摸。
这是那日寂悯给他披上的衣服。
他起初还不知道,回到了府中后,他们见到询问,他这才知道,寂悯为了不让满身是血的谢闲出去吓人,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袍,遮去了他衣襟上大半的血迹。
这外袍上的血迹早已洗刷干净,当时他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将外袍还给寂悯,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这件外袍上的安息香味被皂角味取而代之。
谢闲小心翼翼地将外袍凑近自己的鼻尖,手微微颤抖,他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深深呼吸,寻找这外袍上,寂悯遗留的安息香,一点微弱的安息香就如同米囊花一般,让他如痴如醉,深陷其中。
就在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之时,他卧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爹爹!(舅舅)”
他顿时僵住,还保持着吸衣服气味的动作。
谢闲:“……”
推门的玉鸾和楚景行呆愣在门口,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带着天真的童音,朗声道:“咦?爹爹你怎么在闻衣服!”
谢闲慢慢从衣服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
楚景行一瞧,忙不迭地捂上小丫头的嘴,尴尬的笑了两声:“打搅了!舅舅您继续,继续。”
话音刚落,楚景行就抱着小丫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谢闲的院子。
门口没了声,谢闲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有所缓解,他默默将衣服叠好,唤了一名小厮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
“把这件外袍包好送去国师府,就说是国师落在我这的,已经洗净,现归还给他。”
谢闲说完感觉一丝不对,什么叫落在他的?明明是借,为什么这么说出来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谢闲摇了摇头:“算了什么也别说了,直接交给国师府的人就行。”
“是。”
小厮取走那衣服,就退出了房间。
衣服不在了,谢闲还在尽力寻找空气中残留的安息香,一丝都不肯放过。
半晌,屋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谢闲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
“舅舅,我进来了。”楚景行头先探了进来,将谢闲打量打量,见他没再闻衣服,这才松了口气,进了屋子,他走到谢闲身旁坐好。
“舅舅。”
谢闲没有很快的搭理他,而是晾了他一会儿,为的就是挽回一些刚刚丢的面子。
可他没料到,楚景行并不这么认为。
楚景行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过小,谢闲没有听见,所以,楚景行又朝谢闲挪了挪,清了清嗓,离谢闲耳朵稍稍近了点,大喊一声。
“舅舅!是我来了!你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