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先往坊市走去。
半个时辰后,秦柏松从坊市出来,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
天气已渐渐热起来,他居然不知从哪淘了个大棉袄裹在身,腰间还别了口铁锅。
秦柏松汗流浃背,不停的擦着汗,却没有换下衣服的意思。
他卷起画,手里拎着一个盒子,径直从开远门出城,往城郊而去。
长安向西二十里,有一座小小的村落。
去年突厥南下时,这里曾经沦为战场,如今也不过稀稀疏疏的住了三五户人家。
穿过一堵堵低矮残破的围墙,秦柏松停在了半扇木门前。
说是半扇木门,其实已经只剩下到成人膝部高的一截,连只老鼠都拦不住。
秦柏松却不敢跨步进去,站在门前吆喝:“老头儿,在家吗?”
话音未落,一颗鸡蛋“嗖”的从屋里飞出来,奔着秦柏松的脑门就去了。
秦柏松显然早有准备,一把拎起铁锅,挡在面前。
有些人以为唐朝没有铁锅这种厨具,其实是个误解。
准确是说,宋朝以前,天朝是没有炒菜的,但是铁锅出现的时代远早于此。
像是项羽“破釜沉舟”,这里的釜就跟铁锅差不多,可以认为是铁锅的前身。
鸡蛋砸在铁锅,顿时蛋液四溅。
防住了鸡蛋,秦柏松却丝毫没有放松,仍然高举铁锅,护住脑门。
果不其然,屋里接二连三的飞出物件。
瓜果菜叶、烂砖破瓦,接连不断。
秦柏松心里苦笑,老头的怨气好大啊。
紧跟着,一个老者拎着拐杖从房里大步走出,抡起拐杖就砸。
秦柏松老老实实的杵在原地,只是以铁锅护住面门。
老者一边打一边骂:“小畜生,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傅。”
“真是狗胆包天,你还敢来见我。”
“你在外可报过老夫名号,脏了老夫的名头,老夫打死你。”
老者虽然居住在这荒芜之地,一身麻衣干净整洁,白发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看起来是个颇为讲究的老人。
只是他似乎有点不讲理,嘴里颠三倒四的骂着秦柏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敲。
半晌,秦柏松弱弱的道:“师傅,差不多你也该消消火了吧。”
老者闻言手更用力,狠狠的敲了几下,骂道:“混账东西,还敢对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