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梅雨柒与梅家唯一的七段人位武者褚一杨带领,姜鸣见识江城附近的地理环境与设防器械,在寒武关军营中学过不少军事常识,但对于这些专业的策略仍旧知晓尚少,此行不过是让姜鸣准确了解江城实力,毕竟若是开战,他将是首当其冲的领头人。
褚一杨是梅雨柒的异性叔叔,对于梅家有着绝对的忠诚,对于城防与排队布阵有着独特的见解,姜鸣能出他的经验中学到许多东西,当然也对守城这一要事有了更多把握。
至于梅雨柒,在这些时候姜鸣才看得清楚,她似乎并不只是个不入流的武者,经过后天数年的学习,褚一杨的本事竟是学下了六七分,甚至在于城防建设的天赋已然超过褚一杨。
听到梅雨柒专业的讲解,姜鸣眼中偶有异色,对于这名江城女子的评判也远不止外在的表现。梅雨柒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种目光,嘴角不禁扬起极有深意的笑容。
“咦,这里的这些车辙怎么有些不同?”姜鸣半蹲着,看那山谷间的道路,宽而深的辙痕已然超出了原有的道路轮廓。
“公子不说我也不会察觉,此时看来,这车辙却是有些异样,相隔这么宽的车轮怕不是普通的马车?”梅雨柒也极为疑惑。
“这车轮间隔有四五尺,应该是四马车驾或者八马车驾,这条路偶有大型商队路过,留下这样的车辙很正常。”褚一杨道。
“不对!如果是商队马车,应该多走大路,而不是驾马入草坪,这样会有极大几率损坏车轮,只要是稍有经验的车夫便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照褚叔叔所讲,这么宽的车轮间隔应该是多马车驾,但马蹄印迹多集中在路中,并不像是多马同行。何况,什么货物能压出这么深的痕迹,这分明不是商队的马车。”
“还有,刚才我已察看过地图,此地虽是山谷,但直通江城大道,另一端却是连接三元山控制地域,若是他们箭兵奇袭,江城人马定然死伤惨重。”姜鸣缓缓说道。
梅雨柒与褚一杨听此,皱眉深思,道:“公子所言有理,我会尽早准备,我与褚叔叔其实还有别的担忧,我们害怕三元山再次以硫火弹攻城。”
“硫火弹?那不是被诸国禁用的武器吗?难道三元山那些山匪可能拥有?”姜鸣问道。
“若是他们再次与秦王朝勾结,弄来几架硫火弹武器并非难事。当然只是猜测,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已。”褚一杨道。
姜鸣深以为然,自己这个军事门外汉,在两位行家面前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梅小姐,不知我托你的两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梅雨柒道:“公子所托,小女子已然派人去办了,公子放在顺海镖局的武器寄放在隋城,估计明日便会带回了。至于那个叫申羽的朋友,至今还没有消息。”
姜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叹一声,道:“多谢小姐了,希望能用全力帮我找到他。”
梅雨柒嘴角突然跃上狡黠的意味,伴着笑意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请求公子,希望公子一定答应。”
“不要称呼我小姐长小姐短的,若是不嫌弃,直接叫我雨柒或者小七便好。”
至于江城其他四大家族,也似乎听到了些风声,在召集各家有实力的武者回城后,也是没有意外地与梅宽再次开始会谈,牵扯到江城的军事密辛云云,其他主事也只得听从。不过此次会议梅家家主提出了一个建议,以姜鸣为将,总御梅家兵马。
宋赵韩田四家实有争议,皆言不能将军事大权交给外人,甚至质疑姜鸣真实实力,直到姜鸣将主动挑衅的赵家的七段人位的武者一拳砸飞,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夜晚,月凉如冰,毕竟只是二月春华,即便整个朱天野气候偏暖,但在渊流边的江城仍然时有冷风刺骨。
清冷的月光宛如淡黄色的纱幔,铺就着一川楼阁,人影孤寂而立,衣袍会风卷起。
姜鸣握着手中的方辕戟,仿佛身旁站着一位多年未见的挚友,心情澎湃,精神清明,这时的他,一如往年不会修武的农工,孤独而寂寥。
忽然起戟,直刺天穹,身随戟动,御风而落,横劈竖砍,前刺后挡,一招一式,连贯如流风,不绝似江海。
缓缓停下,姜鸣将长戟立到一旁,长舒一口气,坐于石凳上,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来人正是梅雨柒,她依旧穿着银白色劲装,与姜鸣衣物的颜色极为搭配。她端着酒壶杯盏的盘子,盈盈然笑着,也不客气地坐在姜鸣对面。
“刚才那套戟法有些奇特,姜公子的师父应该不是无名之人吧?”她斟酒两杯,奉一杯在前。
“这你就猜错了,我没有师父,这戟法是我糅合百家之长自创的。”姜鸣先饮一杯,抢夺过酒壶自斟。
“我才不信,如果没有师父,哪能二十出头便成为武学大师?”梅雨柒调笑道。
“不信算了,我也都有些不可置信。”姜鸣低声咕哝了几句,看着梅雨柒的衣装,总觉得有些不适:“这衣服,你是故意的吧?”
梅雨柒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这几天下人都谈开了,你才发现。不过也别多想,我这样是让你的身份更加正规些,免得其他四家的将领给你下绊子。”
姜鸣苦笑:“这样就能让他们服气了?如果里面有喜欢你的,还不变身刺头儿,把我扎死?”
梅雨柒道:“怎么可能,他们至少也都是知道江城的处境,不服气可能会有,但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事,那才是会真正成为江城诸多势力的眼中钉呢!那逃走的岳之延便是知道这些,所以直接没敢回江城。”
姜鸣不可否认地耸了耸肩,又狠狠灌了一口酒:“不过,有一件事就很让我开心了,你这江滩清饮很有味道,多亏这几天一直是你亲自给我送酒来,不然可要把我馋死。”
“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就这么大的酒瘾,以后娶不到媳妇可别怪我。”梅雨柒嗔怒道。
“不知怎么了,自从喝了酒,便再也放不下,当然酗酒的事再也不干了,把朋友都丢了,下次还不知道丢什么。”
两人时不时地聊聊天,聊一些不关风月的俗事,也是言辞由人褒贬,倒是聊得高兴舒畅。姜鸣将更大精力放在饮酒上,喝不得多,便慢慢品,也是脸色微醺,看来醉酒并非酒醉,也可为江湖,也可为草木。
梅雨柒就浅笑而坐,像一朵初绽的海棠,纯白而优雅。
她在想,如果岁月就这样宁静多好。面前的男子不必出征,她也不必回忆往日的苦,多好。
想到这些,她突然又觉得这种思想是羞耻的,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羞红了,红得宛如新娘的红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