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高守因治理沧州不当,使得瘟疫肆发,民不聊生。今废其职位,诛九族。其妹高氏灵毓因管理后宫有方,且为孝义表率,特免死罪,废皇后之位,罚守皇陵二十年。太子宋钦业废太子之位,于佛恩寺静修三年后方可回宫。”
宋钦业听到太监宣读圣旨的时候,就知道他失去了一切。
他刚被废还没到佛恩寺的时候,噩梦就开始了。
“皇弟可真命苦啊,怎么会摊上这么个舅舅呢,现在把太子之位让给我这个庶子长兄,怪难为情的。”宋钦书还没等到再立太子的圣旨下来,就跑到他跟前示威。
“他是奸佞高守的侄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打他,我们一起为民除害,为沧州百姓出口气!”刚出皇宫,行踪就被暴露,百姓群起而攻之,看着人打得差不多了,押解的人才上前阻拦。
“别说这废太子才十四岁,可不得了了,十四岁就跟他舅舅学得荒淫无度,听说每个月东宫都抬出不少惨死的少女,那可都是被废太子玩死的!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应该赐死罪才是!”败落以后,什么脏水都可以往他身上泼。
“哟,这不是前太子嘛,怎么在这儿干下人的活,看你现在这奴仆样挺顺眼的,要不给小爷我把这鞋舔干净吧。以前当太子不是挺风光的吗?来啊,让小爷我好好领教你的本事!”再好的朋友,不过也是踩着他把他当狗一样的人。
“又偷懒,看我不打死你,正好试试我这新做的鞭子,之前的几天就给打坏了,不好使,这次的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做好的。”在父皇的默许下,区区杂役都可以打他发泄取乐……
“承烨,我不能帮你,你舅舅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若不想承受,就反抗,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人了。”母后冰冷的声音刺伤了他的心,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绝望了。
他无数个夜里,梦见那些人化身成为野兽撕咬他,把他逼入绝境,一开始梦里会有母后,后来再也没有了……
宋钦业的眼里只剩冷漠:“这胸口的烙印,是我长兄宋钦书赐的;这腹部的刀疤,是将军之子张猛所伤;这大腿上凹进去的,是被宋钦书剜去的肉,因为没有药物治疗,每天还要做很多重活,腐肉多了,后来也就想不出来了。”
“其他地方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有的时间久了淡了没了,有的一辈子也消不了。伤我的人,还有尚书之子李弗,先皇的明妃,佛恩寺的杂役管事玄明……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殊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还没等秦殊回答,宋钦业就自嘲到,“呵,我本来就很可怕,我这问题问的真差劲。”或是说话太用力,宋钦业连连咳嗽几声。
秦殊赶紧帮他顺了顺,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阿烨,我以前是觉得你很可怕,但是,现在、以后都不会了。”她看着宋钦业,认真地说到。
宋钦业视线跟她对上,眼里竟忍不住有了泪光,他伸手摸了摸秦殊的脸,弱弱地说到:“殊儿,我不要你同情我……”
秦殊握住他冰冷的手,用自己的小手包住他的大手,把温暖传递给他:“不同情,你可是宋钦业啊,堂堂正正的帝王,不需要我同情的。我只是想,放下所有的芥蒂,以真心示你。”
也许她不应该恨他,生而为人,何易有之?他本身便遭遇了不幸,还无人体谅,无人疏解。在这个时候,他不是帝王,是一个平凡人,他只是宋承烨。
宋钦业柔柔一笑,靠秦殊更近:“殊儿,在尝尽众叛亲离后,我的心里只有我一人;可遇到你以后,又多了一人……”
秦殊把宋钦业揽进怀里,他的头贴着她的胸口,她给他哼着悠悠小曲,想让他暂且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