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抬起头看看依旧浅笑着的郡主,想着这会回来了可有的看了。
不过。
“殊禾,你说我们回来几日了?”赵容倾细密的睫毛垂下来,细碎的光打在上面,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果然,殊禾心中一紧,“已经七日了。”
“七日了啊。”赵容倾叹息一声。
殊禾心里一个咯噔,默默为那位主默哀。
都七日了啊,人影都不见一个的。
总觉得某个人要倒霉了。
雍王府里,它的主人最近精神不是很好,满园的精致看在眼里都是索然无味的,让下人从书房搬来了软塌,李辞就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懒虫一样侧卧在上面,满眼都是一副生无可恋,十分的不得劲。
头顶是一颗从江南移植过来的榆树,怎么躺都不得劲的李辞再翻了个身之后决定坐起来撑着下巴,目光忡然,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李辞觉得最近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父皇无缘无故地下旨让她上朝,不知道那两位又怎么想了。她这些年来一直醉心玩乐,就是不想参与到那两位的争夺之中,自个也自在。她可不会认为父皇有意把皇位交给她,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李辞相当的有自知之明,虽然那两位王兄一个比一个小肚鸡肠,但是周王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士林那边的夸赞也不是作假;至于襄王,虽然文章比不上周王,可是能力还是有的,诸朝臣看好他们也是正常。
可是,李辞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身,自己吃喝玩乐到是样样精通。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父皇要是真选了她,才是糊涂了。
“诶,这日子过得,真是煞死我也。”
李辞懊恼地一转头,又重新爬到软塌上去了。
远处的素芳姑姑看着这糟心孩子像个软骨虫一样扭来扭曲,思索了一会便按下了想要提醒她该去某处拜会的心思。转身去吩咐长史,先送礼过去好了。
反正最后也是要见面的。
在洛都的版图中,皇宫居正北,正华门连着朱雀大街,东西两边皆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又称“赤翎坊”,取义凰鸟的羽毛,自是高贵无比;再往外,便是繁华的坊市,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买卖营生数之不尽,白天时最是繁华,夜晚的街市也别有一番趣味。但要说夜晚最为繁华的地方,就不得不说到朱柳巷。
朱柳巷是洛都最大的寻花问柳之处,享誉天下的漪澜阁便坐落其中,弹得一手好琴的纯思姑娘颜色姣好,犹如明日之辉,皓月之光吸引了无数人纷至沓来,想要一睹这位大家的风采,就连三年一次的科举,亦是有不少学子纷纷前来求见。
这一个人受欢迎成这样,也实在是难得了。
李辞坐在拥有着雍王府的标识的马车里,对面坐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公子,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溜圆溜圆的,现在眯起来整个人都像开花了一样灿烂,弥漫着兴奋,要不就是坐得端端正正的,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搁置在双膝上,一派端正,真怕她一下子就要蹦起来。
相比起来,李辞就坐得有些不安分了,后背微微依靠在马车壁上,斜着身子,有些歪斜的模样像极了纨绔子弟的做派,一手还往旁边的盘子上捡了贡品水果来吃,恣意的很。
过了一会,小公主子于耐不住了,她微睁大眼睛控诉道:“九姐,这不公平。”
“嗯,怎么不公平了?”李辞又捡了一个枣子往嘴里放。
十三公主哼哼唧唧道:“九姐的姿势如此、如此放荡,为什么我要坐得那么端正,又不是在宫里面,天天被母妃管还不够,好不容易出宫了还要端着。”
李辞差点被她一个“放荡”的用词给噎到,她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用词,有你这么说姐姐的吗?”
伸手给了一个力道颇轻的脑瓜崩。
“唔。”十三公主吃痛地捂住额头,用眼神控诉自己的无良姐姐。
李辞笑骂道:“好了,这不是管管你的多动症么,省得天天被韩娘娘说道。”
一提到自己克己端正的母妃,十三公主吐了吐舌。
昭和帝除去昔年早夭没有存活的公主,现如今有皇女七人,长女华朝公主李颂,接下来便是九女雍王李辞,再往下便是十三公主李袖,十四,十五,十七和十九公主。
“母妃也太无趣了。” 十三嘟囔着。
居住在端和宫的韩妃娘娘出身书香门第,学识礼仪那是分毫不差的,就是太守规矩了,偏生亲生的十三公主李袖是一个好动的,每天被规矩要求着,李袖总归觉得不自在一些,今天碰上了九姐李辞前来请安,得知她要出去,就巴巴地求着要一起去,李辞觉得头痛,还是把人带了出来。
“小心被韩娘娘知道了,你回去就要受罚。”李辞装作斥道。
十三才不怕她,吐了吐舌,“母妃才不会罚我。”其实也心虚得厉害。
说话间,车驾已经来到了朱柳巷前,车夫把帘子撩开,李辞和十三从马车上下来。为了方便。两人都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待李辞吩咐车夫入夜之时来接人,就带着十三往朱柳巷里面去了。
朱柳巷没有朱雀大道的大气磅礴,只有一条婉约的巷道,从这头到那头,伴随着花红柳绿,蜿蜒着生出了一股子江南细腻婉约的风情,春天时道两旁的垂柳垂下纤细的枝条,轻轻地落在湖面上,就好像是爱人轻轻抚摸着脸庞,给人无限的遐想。
道旁行走的都是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或者士人,光鲜亮丽的衣着衬得他们眉目堂堂,行走寒暄,呼朋引伴,都自发地向着更深处的漪澜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