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缩在被褥里,眼睁睁地看着楼君炎越走越近,在她骤然放大的瞳孔下,他双手撑在床沿,微微俯身,将她困顿在逼仄的床榻之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她的呼吸几乎骤停。
他漆黑的眸子凝着她,带着令人可怕的欲色,声音轻慢放肆:“你有没有轻/薄于我?”
轰。
陆燕尔脑中一片空白,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你。”
楼君炎倏的起身,退后三步,开口道:“难道你问的也不是这个?”
陆燕尔懵。
实在搞不懂眼前的男子是何意,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昨日那般恪守男女之防的姿态,但她心里的防备仍没减轻分毫,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太古怪,似乎很危险。
可危险中,又似乎隐隐带着一丝让人安心可以信任的错觉。
好矛盾。
陆燕尔攥紧了被角,警惕地看着三步开外的男子:“你昨晚宿在哪里?”
“这个房间,这张床。”
楼君炎扬眉,轻扫了一眼陆燕尔身下的床榻,那意思不言自喻。
陆燕尔脸色大变,瞬间气炸了,摒弃了自我多年来的闺阁修养,娇躯剧烈抖动着,像个市井泼妇一般抓到什么就朝楼君炎扔去,枕头,绣鞋,矮凳统统朝楼君炎砸去。
她疯了一般怒吼:“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炸毛的小猫儿,果然比端着有趣多了。
楼君炎眯眼,身形微移,那些裹挟着小姑娘滔天怒火的暗器一样都没近他身,陆燕尔见状,羞愤气怒齐上心头,凭白无故失了清白,自己却伤不了坏蛋分毫。
越想越心冷,陆燕尔颓然瘫坐在地上,无助地抱着手臂,泪珠儿啪嗒啪嗒直掉。
楼君炎忽然一语,问:“你有何感受?”
果然是下作的坏蛋,竟然还问她感受,陆燕尔的眼泪流的更汹了,她想去死。
“得知可能失了清白,你是不是想死?”
这个人渣果然坏透了,黑心黑肝,还假模假样说什么可能,分明已经没了清白,她做鬼也不要放过他。
可能?
陆燕尔终于想起遗漏了什么,她慌忙检查自己的衣着,是她昨日刚换好的衣服,完整地穿在身上,除了醒来时头微微有些痛,身子没有任何不适。陆燕尔也搞不清事后身子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当是那个混蛋又将衣服给她穿上了。
想到男子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触感,心中一阵恶寒,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欺负人啊。
“我是想死,但我更想要你去死!”陆燕尔擦了擦眼泪,才不要当着人渣的面哭,冷冷道,“你堂堂一个客栈老板,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银贼,我这就去报官,看你如何在江州城立足。”
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楼君炎黑眸微眯,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似含着一抹赞许之意:“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坚韧!”
陆燕尔加快步子,纤细的手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男子快步上前,砰的关上。
“别报官了,我昨晚宿在隔壁。”
陆燕尔眨眸:“?”
楼君炎声音微沉,不容置喙:“以后,不许喝任何人的酒,你知道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只会比今日演示的更惨!”
演示?
陆燕尔一怔。
感觉脑子浑浑噩噩,不太懂他话中之意,他是说今早这一系列的暧昧举动都是故意演戏给她看的吗?是要以此告诫她独自与陌生男子喝酒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吗?
细思极恐,陆燕尔越思越后怕,以往爹娘也曾告诫过她酒不是好东西,切莫贪杯,尤其是男女独酌更是大忌,可她昨日却尽数抛诸脑后,忘了个干净,任由自己喝醉了。
若他真是坏人,恐怕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果然爹娘的说教,远比不上方才的身临其境让她记忆深刻。
“姑娘,可醒了?”是昨日送衣服的丫鬟在敲门,“公子特意吩咐奴婢为姑娘备了早膳。”
陆燕尔正要说让晚点再送过来,楼君炎却率先开了门:“端进来。”
那丫鬟显然没料到楼君炎也在,异常惊讶:“公子也在?”
楼君炎冷着脸嗯了声,挥袖跨过门槛,身子猛地一僵,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微恼:“作甚?”
宽大的衣袖被小姑娘素白细腻的手紧紧攥住,小姑娘仰着脸看他,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好看极了,软软糯糯的声音也甚是悦耳:“谢谢。”
“不必。”楼君炎神色淡淡。
陆燕尔面露迟疑,又道:“你是个好人,是我误会了你。”
“嗯。”
楼君炎依旧没什么表情,自己虽不是坏人,可也算不上好人,究竟是小姑娘太单纯,还是他最近真是闲出病来,竟然从个半大的小姑娘身上找到了些许乐子。
扯了扯袖子,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