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孟朝脸色未变,但沈云初却可以猜到他现在的心情定然是不怎么好的。
她对着孟朝尊敬,却被傅家远给制止了,这是明显在打孟朝的脸。
“沈知府怎么这么不小心?”果然,便见孟朝拉下了脸,呵斥她道。
傅家远靠着她驳了孟朝的面子,孟朝便在傅家远面前训斥她,以此来让傅家远难堪。
“是下官疏忽了。”沈云初赶忙低了低头。
神仙斗法,敬而远之。
“不碍事,”傅家远仍是那副懒懒的模样,“督主倒是威风得紧呢。”
“王爷谬赞了,您才是真正的气宇轩昂。”孟朝不卑不亢地回道。
傅家远没再同他多讲,只是将双目完全闭紧,似是准备小憩。
沈云初垂首在一旁坐着,实打实的恭敬,也是实打实的置身事外。
孟朝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过头去,将帘子掀开,看着外头的街景。
三人便这么一路维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当马车缓缓停在杭州府府衙门口的时候,傅家远开口道“沈云初,你跟我去一趟贤王府。”
正欲起身的沈云初微微一顿,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是。”
随后,她又看向孟朝“今日多谢督主大人。”
孟朝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亦未多言。他躬身向着傅家远行礼,随后伸手撩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待他走后,马车又行驶起来,沈云初掀起眼睑偷瞄傅家远,却见他正看着自己,便又赶忙移开了视线。
偷窥被抓了个正着,着实是令人窘迫。
“看什么?”傅家远挑了挑眉,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沈云初轻轻咳嗽了两声,不敢去看他“下官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傅家远轻笑,倾身过去,直到仅距离她三寸时才停下来,伸手摸上她的耳朵尖儿,“那这里怎么红了?被蚊子叮的?”
沈云初垂下眼睑,似蝶翅一般的睫羽轻颤,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傅家远看着空了的指尖,收回手,转身下了车。
抬眸看向在半空中晃着的车帘,沈云初缓缓伸手,食指轻点上了耳朵尖儿上的一抹灼热。
倏地,似是被那热意给烫到了一般,她猛然收回了手。
那车帘却又突然被人从外面掀起,不见人影,只闻人声。那声音中似是带着几分笑意,应当是心情不错“沈知府还不下来?这是准备把本王的马车占为己有吗?
沈云初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掀开帘子准备下车。
“慢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欲要搀上她的小臂。
沈云初吓得一惊,赶紧避开,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
这可是大街上,若是叫有心人瞧见了,估计明天便会传出贤王和沈知府搞断袖的传言了。
站定后,沈云初向着身旁的人行礼“多谢殿下。”
傅家远瞧着倒也没什么不悦,只是点了点头道“走吧。”
沈云初赶忙上前,跟着他再次进入贤王府。
这一回,傅家远却没有带她去书房,而是直接穿过后院,从贤王府的后门出去,走了一阵后来到西子湖畔。
已是酉时三刻,日头略微西斜。残阳似火,将整片湖面灼得金灿泛红,波光粼粼之下更显绝伦。湖畔是依风而扬的垂柳,狭翠绿的柳叶被吹得有些散乱,有几叶便顺着风滑去了镜似的湖面,泛起细小圆晕涟漪。
虽说贤王府的围墙离这里还有一点距离,可这一片湖,连同围墙到湖畔的这一段路,却均是属于贤王府的,旁人不得入内。两旁都可以瞧见有不少王府亲兵在守卫。
听说当初这一片也是直接划在王府之内的,只是因着安全考量,这才又将王府建的稍远了一些。
毕竟,西子湖过大,若是有什么熟悉水性的人从其他湖岸潜过来,着实是难以发现的。而若是有人先闯了王府,随后再从西子湖这一处逃离,也是再难寻觅。再者,若是王府中有人不慎落水,那也是众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因而,众工匠商议之下,最终便将贤王府造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去备船来,”傅家远冲着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将晚膳装在食盒里,我同沈知府去湖心亭吃。”
本来在身后垂着头的沈云初猛地抬头,看着身前的背影,轻声唤道“殿下,下官还得回府衙”
想好的说词,却在他回头望向她的那一眼时,尽数吞入了腹中。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如果她拒绝了,便直接将她绑起来丢进西子湖里头似的。
傅家远回过头后,沈云初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后将视线转向院中景致。
一天到晚就只会凶人。
真是惹人厌烦呐。
“走了。”
袖口蓦地被人拉了拉,沈云初回头,便见已经有小厮备好了船,正在上头等着他们。
傅家远率先走上去,随后回身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沈云初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误后,这才走了过去。
船身晃动了两下,那小厮便摇起了桨。小船缓缓驶离岸边,向着湖心亭滑去。
虽是以湖心亭命名,可这“亭”却并不仅仅是一个小亭子,而是由五个亭子一起组成的一个圈。这五个亭子分别由梁桥相连着,最边上的一个亭子还多延申出一个梁桥,与湖中的蓬莱岛相连接。
沈云初看着周身景色,禁不住感叹,无怪乎古来文人墨客皆为西子湖作诗文,这里当真是如蓬莱仙境一般,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情与多娇。
到了湖心亭后,两人上岸。小厮将膳食在其中一个亭子的圆桌上摆好后便躬身退下,摇着船桨又回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首辅大人请留步,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