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我在惊愕中被人一声声唤醒,意识尚不大清晰,难以抑制住浑身因肝火而生的微微抖动。太阳穴上似有锱铢小虫啮咬跳动,却无力去抬手揉捏只得忍受着。
“这孩子可算是醒了。”我有些费力地抬了眼眸子去瞧,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坐在榻边照看我,从发间铺满的银丝上看却是要长女官一些年岁。
父亲……我记得昨日见着了父亲,他只身一人闯刑场,定会叫人捉去。
不行,我得去见他,不能叫他去寻死。
我用手肘顶着身子,想坐起来,头才刚离开枕,便因体力不济又垂了回去,让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浑身疲软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既视感。
“我要去找……咳……咳……”我喉咙里跟卡住了一块大石子一般,着实咽口水都觉着不便,使劲咳几声也清不走。
“好孩子,你且再忍忍,我们这儿人手少,水方才还没煮好。”她拿了块方巾替我擦去了额间闷出来的细汗,温声细语的却是让人卸下身心防备。
她将擦拭完的方巾再沾了水,打湿了几道,叠好了轻轻盖在我额间。“你将近昏睡了一天一夜,前日夜里还烧得厉害,急着蹬褥子,还一口一口喊着‘要去寻父亲’,想是梦见了些不吉利的事。不过也好,梦里的事是做不得数的。”
我肯信她,她的一字一句都让我没有拒虽然嘶哑到几近发不出声来,却还是对她做了个口型说句“好。”
“前日夜里惠姐儿去打水,瞧见你一人昏厥在井边,便叫人去将你抬了回来。你倒好,昨儿跟中了邪似的,还使了好大劲挥了她一拳。”
若非是他出声说话,我却是不敢信屋子里竟有第三人。
只听他们说的话里方才知晓我昨日只是做了个梦罢了,那些苦楚却是我想入非非的。
幸好也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