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
姚子碧见状,不由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小帽,又抹了一把脸。
脸上应当不脏吧?
“这话我爹曾经说过。”
片刻后,陈重曲才轻声而语。
“是吗?呵呵那我与老东家算是心有灵犀咯。”
姚子碧缩了缩脖子,赧颜一笑。
“嗯!”陈重曲点了点头。
“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我爹比你稳重。”
“哈?”
无视姚子碧呆若木鸡的神情,陈重曲抿唇偷笑,继续忙活。
不过,眸中却溢满了促狭之情。
通常,摘酒时,全凭酒工的感官来判断酒质,需边尝边摘,先摘取酒头一斤,再根据酒质的情况,继续量质摘酒,但凡符合调味酒的摘为调味酒,符合优级酒的摘为优级酒,依此类推,将酒按类入库。
“小丰子,你来尝尝,这口感如何?是优或是劣。”
陈重曲舀起一小碗,递与了姚子碧。
“唔初时甘洌,再之醇厚,三之悠长,回味无穷,此乃优质酒。”
姚子碧接过,细细品尝后,才缓缓而语。
“不错!”
陈重曲满意地点点头,又将另一碗递与了她,“再尝尝这碗。”
“唔”
轻抿了一口,她不太确定,而后又喝了两口,才舔着唇说道:“初时浓香,再之猛烈,几口下肚,略感上头。”
“那与前一碗相比,你觉着,哪个更好?”陈重曲问道。
“前者。”姚子碧随即道。
“为何?”
“虽然,咱们蜀人好饮烈酒,可是,这烈酒多喝易上头,没饮几杯便把人给醉倒了,又何来酒筹花谱、诗酒风流、对句助饮之乐呢!”姚子碧说道。
“嗯,小丰子说得在理。”陈重曲点头笑道。
“所谓人生三味,便是那少年之蓬勃,中年之稳重,老年之从容。而之前那碗酒,初品时甘洌,好似少年的朝气再品时醇厚,好似中年的厚蕴而三品时悠长,好似一种老年时的回味。品一杯酒,便能品出这人的一生,实乃酒中极品也!”姚子碧又道。
“哈哈小丰子,你这类比,实属妙哉!”
陈重曲听完后,冁然而笑,一掌拍在姚子碧的肩上,使了三分力道,拍得姚子碧身子一矮,险些跪下。
“呵呵拙见,拙见。”
站稳后,姚子碧揉着肩膀,囧然苦笑。
哎哟!疼死我了。
随后,陈重曲便吩咐学徒将柴火熄灭,又将封坛的酒按级入库,而后才着手出甑的糟醅收堆。
姚子碧则负责打量水,以不足沸点,但接近沸点的温水80以上作为量水,均匀地泼洒至糟醅上。
“小丰子,切记,水量要比糟醅少一些。”陈重曲急忙提醒。
“少多少呢?”姚子碧问道。
“一成到三成之间。”
“好!”
打量水结束后,二人便将经堆闷的糟醅用铁锨均匀地铺到周围通风的晾床上,并勤翻勤划两至三次,将疙瘩打散,以便摊晒透。
紧接着,便是撒曲、拌和,将两成用量的大曲低撒匀铺,以减少飞扬损失,之后,再将大曲粉均匀翻拨入糟醅中。
最后,便是收摊场,将曲拌匀后的糟醅运入窖池,再将晾糟床,以及周围的糟醅清扫干净。
“呼可以入窖了。”
近一个时辰后,陈重曲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看向正在捶腰背的姚子碧,关切道:“可是累着了?”
“有一点儿。”姚子碧点头道。
“那就先歇会儿,让他们将窖池清扫干净后,我们再行入窖。”陈重曲建议。
“嗯嗯!”
姚子碧急忙点头。
“来,喝点水吧。”
陈重曲接过一名学徒递来的两碗温水,将其中盛水多一些的碗递与了姚子碧。
“多谢!”
姚子碧急忙接过,捧着水碗便大口猛灌。
看来是真渴了!
陈重曲见状,笑而不语,不过,眼眸中却多一份疼惜之情。
“少东家,孟小娘子来了。”
当陈重曲刚喝完水,打算再要一碗时,便见缸子进来传话了。
“好!我这便去。”
陈重曲随即放下空碗,又拿出手帕仔细擦拭了一番脸上与脖子上的汗渍后,才急匆匆地步出酒窖。
姚子碧撇撇嘴,犹豫稍许后,遂将碗放下,跟了出去,“我去如个厕。”
“曲哥哥,据闻,那姚子雪曲重现宜宾了?”
待姚子碧刚溜出酒窖,寻着一棵树干较为粗壮的歪脖子树躲避时,便听闻孟娇娇的声音于不远处响起,随即便摘下一根挂满叶子的枝丫,挡在自己脸前。
寻着枝叶的缝隙望过去,姚子碧看见,孟娇娇与陈重曲正立于后院水井旁,而孟娇娇面露忧色,陈重曲则神色坦然。
“嘁!与你何干?”
姚子碧皱了皱眉,小声嘟囔。
“没错!不过,与我无关。”陈重曲浅笑道。
“怎会你与无关呢?我听那黄二说,这沈家酒楼已然找售卖姚子雪曲的酒商定了批酒,看样子,这姚子雪曲大有取代咱们陈家新酿之势。”孟娇娇凝眉道。
“取代不了。”姚子碧小声道。
“等等!啥叫咱们?你还没嫁进陈家呢!”
姚子碧啧了一声,又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呵呵若我酿的酒不好,即便没有那姚子雪曲,亦会被其他酒品所取代。”陈重曲笑了笑,说道。
“可”
“娇娇,莫要担心此事,我自有打算。”快看kuaik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