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里,杨曲道正怒视着自己的儿子。 “怎么回事!现在这种时刻,怎么还让人找上门来!” “对不起,爹,帆儿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找上门来了。”杨帆一脸愧疚的站着,“不过,儿子已经打发他走了。” “他不会回来吧?听说周大人家的那个,不是省油的灯。”杨曲道皱着眉,“听说凡是他看上的人,肯定会得到手。” 杨帆一听急了,赶忙道:“爹,绝对不可以将玫儿交到那种人手里!她身世已经够凄惨了,怎么可以让她再被毁一次。” “帆儿!是那女人重要,还是里面那个人重要!他可是为了你将来的岳父,扔下回程的大军,提前赶回来的!你知道被人发现的后果会是什么吗!” “爹,儿子知道,儿子已经将玫儿送到一隐蔽的地方,他找不到人,自会离开,不会泄露消息的。” “你……算了,殿下该等急了,先进去再说。” 周扬眉那三脚猫功夫,唯一可取的就是那身轻功,以及如何藏匿自己,但她没想到,她潜入杨府,没找着玫儿,到发现个不该发现的人——大皇子景昱,一个……怎么说呢,万分悲催的皇子,有苦事,他肯定第一个上,完了,奖赏也肯定全是别人的,快十七岁的年纪,至今还未封王,当然这可能跟他前些年被扔到军营有关。 只是,如果她的道听途说没出错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还在距离京城至少一万里的山道上,跟着回京的大军一起才对…… 所以,她好像发现了个可能会被杀人灭口的秘密…… 她赶忙放轻呼吸,将自个融进树叶里,当着树杈一根!只待他离去! 然而…… 杨帆居然跟着一年纪稍长的男子进去了…… 他们该不是要谈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大事吧…… 她快哭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 里面的声音隐隐飘出来,站在树上一动不敢动的人,悲哀的听着那若隐若现的秘密,然后脑子该死的将那些词与近日的听闻连在了一块。 于是,她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了…… 近日来,在京城发生了一件让龙庭震怒的案子。那就是大理寺正收受贿赂,推翻了刑部的一案子,将原本定为犯人的刘回判为无辜,而将死者的妻子定为了犯人。此事被揭发后,大理寺正成天守锒铛入狱,而那刘回也人间蒸发了。 一件已经定下的案子,他们还要秘密商讨,景昱居然还冒着被罚的危险特地提前赶回,她都不用听,就猜到了,肯定是那案子有问题,他们要救那成天守…… 里面 景昱沉着脸:“那刘回还没找到吗?” “回殿下,没有,那日有人见他进了一家赌坊,然后就再无踪影,下官已经派人暗中将那赌坊从头到尾查了遍,甚至是他们的密道都偷偷进去过,然而,那只是个他们藏金子的地方。” “离成大人被斩还有七天。再找不到人的话……”他负手站立在窗边,他在大军行进途中,秘密接到圣旨,让他跟随大军回京后,彻查此案,而大军回京至少十日……等他真随军回来,可以直接给成大人收尸了。 他的父皇,永远会给他出难题…… 他推开窗,外面阳光正好,头顶蓝天白云,然后,两人四目相对…… 景昱:“……” 周扬眉:“……” 你们不是密谈吗?开毛线窗啊! 她看着他淡定的张了张口,然后,那“拿下”二字,淡定的飘进她耳朵…… 以后出门是不是该看个黄历? 她被护卫押了进去,杨曲道正低声报着她的信息,然后同着杨帆脸色黑如煤般的死死的盯着她,一侧那悲催的大皇子景昱听完,脸一块黑了,大概在想着怎么处理她这官家之子。 “你听到了多少?”景昱踱步到她面前,微微低头俯视着她,人小小的,嫩嫩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着名为恐惧的光芒。 “扑通”一声,周扬眉“嗖”的一下跪下,正准备押她跪下的护卫,手僵在原地,然后默默的收了回去…… 景昱:“……” 这人的骨头是软的吗? “大人,小人只是来找我家玫儿的,无意冒犯各位!” “本宫问的是你听到了多少?”头顶的声音泛着点冷。 周扬眉:“……” 为何要自称“本宫”?她都当不知道了…… 她抬起眸,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如果小人说,小人什么都没听到,您信吗?” 景昱嘴角微微翘了翘,她一御史儿子却对着他自称小人,恐怕早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又能潜进这杨府,可见功夫不会弱到哪去,一个功夫不弱的人,会什么也没听到? 他脸随即冷下来,手一挥,两个护卫就准备将她拉出去,她赶忙吼道:“小人能找到刘回!” “回来。”他又道,事关成天守的命,任何可能他都不能放过。 她松了口气,赶忙趴回地上,等候重新发落。 “殿下,这人就是一不学无术的纨绔,不可信。”杨帆行着礼道。 周扬眉抬起头看了眼,突然觉得老天爷可能还没放弃她,嘴角翘了翘,又立即压了回去,转而不服气的冲着他愤慨道:“杨公子有何依据说周某的话不可信?还是单纯只是想给自己减少一个情敌?” “你不要血口喷人,杨某又岂是这种会公报私仇之人?你周扬眉的名声,在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我们找不到的人,你还能找得到?”他怒道,话里话外,不屑的语气,连掩饰都不加掩饰。 “如果我找到了呢?”周扬眉扬起眉毛,就这么挑衅的看着他。 “你找到的话,杨某自会跟你道歉!” “就道歉啊?”周扬眉痞痞的笑着,“但周某喜欢来点实际的。” “你想做什么?”杨帆皱了皱眉,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玫儿。如果我赢了,麻烦杨公子将玫儿还回来。” “不可能。”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杨公子既然已经听过我周扬眉,那也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就这么看着他,眉眼间满满的地痞流氓才有的无赖。 “你!”杨帆气到了,他一从小深受圣人教诲的翩翩公子,什么时候跟流氓打过交道? “不过,如果我输了,保证从此放弃玫儿,如何?”周扬眉笑着。 杨帆顿了顿,咬了咬唇,道:“好!” 他就不信了,他们都找不到的人,他能找到? 周扬眉嘴角微翘着,转头对着景昱磕头道:“小人愿尽绵薄之力。” 景昱:“……” 他好像有种看到狐狸的错觉……那背后得意的大尾巴摇晃着,那闪亮亮的眼睛在不断的跟他说,殿下,快来狼狈为奸吧。 直觉告诉他,杨家的这公子,被坑了…… “说说吧,你怎么找刘回?”他坐回椅子上,面前这人,无论怎么看就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市井流氓。 “那刘回小人略有耳闻。”周扬眉起身拱手道,“他最爱逛的就是各大赌坊,故而,他很有可能知道赌坊里有密道,故而通过密道,离开了赌坊。” “原来这就是周公子所说的知道?那赌坊的密道压根就是一金库!根本出不去!”杨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会有点能耐的。 周扬眉冲着他得意的笑了笑,怎么看怎么像小人得志,景昱只觉得他后面那狐狸尾巴,摇的更加欢快了…… 简直就像是在等他反驳一样…… “金库是金库,然而,各位有想过,为何他们将金子存密室,而不是银号吗?还有那存的真的都是金子吗?”她笑着道,那一双眼闪着光,那弯着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 “你……何意?” “在那金灿灿的金子附近,应该有一道形状如金子堆砌的小门。” “不可能,我们进去过好几回,压根就没发现!”杨帆反驳道。 周扬眉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一张脸小小的,明媚不可方物,小嘴微启,浑身散发着那名为胸有成竹的光芒,她正打算解释,一侧有人比她先快了一步。 “因为金子。”景昱开口道,视线撇过那惊讶的神情,那眼中隐隐的含着点惊喜? “殿下什么意思?”杨曲道问着。 景昱靠着椅背,视线不自觉的飘向那重新低回下去的脑袋,缓缓开口道:“正常人,看到满屋的金子,视线都会被它所吸引,而那门如果隐在金子边上,又比较小的话,贪财的人会直接忽视掉,毕竟有更大的。而你的官兵,几乎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虽然目的就是找密道,但为了不被人发现进去过,也为了不被金子影响,必然会下意识的避开任何与金色有关的物体,这样,自然找不到。” 杨帆脸色黑了黑,最后还是压下自个心中的不服气,谦虚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扬眉抬起头,从眉毛鼻子到嘴,无不散发着那身为纨绔的骄傲:“因为那密道就是我教他们建的啊!” 景昱:“……” 他刚刚的一定是错觉,错觉,他怎么会觉得他刚刚的样子闪得如星辰? 众人:“……” “你……没事交他们这个做什么?”景昱咬着牙道,看她那样子,感觉不会是什么正常理由…… 周扬眉听完,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开始,他也没叫我教他建密道的。” “那你……” 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没办法,他家娘子,实在是让我下不了手。” 满屋的眼光诡异的看向她,她浑然不觉,继续解释着:“那姓马的怕自家娘子怕得要死,偏偏还喜欢沾花惹草,于是,他就高价请我,想让我去……讨他娘子的欢心。” 众人…… 三观尽碎…… “但他娘子实在是太凶了,我见到她第一眼起,我就怂了……”她委屈着道。 敢情你还真打算下手?众人惊悚的看着他,他一御史公子,居然还想着勾.引一有夫之妇?突然全都默默的同情起周孜立来,有这么个儿子,他没被活活气死,真的不容易…… “所以啊,我就教他建了个密道,通到城外,这样他家娘子就不会知道他会娇妾去了,结果这人嘴巴不牢,居然告诉了其它赌坊的老板,然后就变成,全部赌坊的人,齐齐打造了一条逃避自家娘子耳目的通道。”她很无奈。 有些时候,真相真的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他们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人,居然是以这种荒诞的理由,荒诞的方式,从他们眼皮底下跑了? “幸亏他们嘴巴只在彼此间大点,没外传出去,不然,我非得被他们娘子砍死不可。”周扬眉庆幸道,猛的抖了抖,头一抬,只见周围道道视线散发着无尽的怨言,怒气,还全集中在她身上…… “你们……不是想卸磨杀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