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虞敬轩这个大祸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官珞回过神来一把跳上了马背,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向着县衙飞奔过去。
又是一路飞驰,不光是人疲惫就连马都累得直喘粗气,官珞在县衙大门前下马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亏从旁伸出一双手掺了官珞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官珞感到有人掺了自己一把心头不由得一阵欣喜,只当是虞敬轩,满怀期待地转头去看却见是钱捕快站在身后搀着官珞的胳膊:“官捕头,您回来了,这几日您不在县衙出了好些事情”
“御史大人呢?”
“御史大人已经被害身亡了。”钱捕快的神情暗了暗垂下眸去似是不敢看官珞的眼睛。
“尸首呢?”官珞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地去思考,冷静地去询问。
“王大人被山匪杀害后尸身落入了浔阳河中”
官珞想起昨夜梦中所见的场景,心中一阵绞痛,没想到那梦境竟是成了真
“落水地点在哪儿?带我去。”官珞说着便要再次上马赶去浔阳河,刚有动作便被钱捕快一把拦住。
“浔阳河是泾河的支流,水势湍急便是水性再好的渔民落入河中都很难生还,更何况王大人他他已经落水一天一夜了。”
潜台词就是虞敬轩落入了浔阳河中这么久再无生还的可能。
官珞神色冰冷地盯着钱捕快看了一会儿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向后退开了两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落水的地点,我自己会去找,不劳尔等费心。”
她才不信虞敬轩会这么轻易就死了。那个男人,身上揣满了秘密,狡猾得像只狐狸,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的死在这里?死在这样一个阴谋之下?
若是他当真就这样死了,那待此间事了等她回了京中便让师父给师叔祖修书一封,将虞敬轩的名字从师门中逐出!
玄武宗乃是当朝国宗,门人皆是侠肝义胆心怀天下的正直之人,像虞敬轩这样狡猾剑走偏锋亦正亦邪之徒怎能算得是玄武宗的门人!
他若是真就这样死了便再无向她自证清白的机会
“官捕头,您请节哀。”
若他真的死了,起码起码也要将尸首找到,然后带回去
“官捕头?官捕头您怎么了?”
她听老人家说,若是客死他乡便会变成无主孤魂,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在阴阳交界处徘徊
“官捕头,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的协助,今日崔大人抓到了赵孙氏的奸夫,那奸夫承认了自己杀害赵孙氏后焚尸的罪行,现下已经投入了大牢,赵解也被无罪释放了。”
她还听说,若是淹死在水中,便会成为水鬼,水鬼湿答答的,实在难看,这样不行,她得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但是今日赵解被释出狱时被赵家村中的疯子刘友乱刀捅死,现下已经被崔大人关入牢中,刑已经上了几轮了,但那刘友什么都不肯说,坚持要见到你才肯招供,崔大人正等着你回来升堂呢。”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官珞心中时喜时悲,情绪似浪打浪一阵盖过一阵,只搅得自己头脑混乱,竟是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剩了。
官珞抬手抚开挡在跟前的钱捕快,晃晃悠悠地向着街上走去,口中喃喃自语:“我现在要去把他带回来。”
钱捕快看着官珞精神恍惚的样子,心下不忍却还是上前一把拽住了官珞的胳膊劝道:“您是个捕快,现在当务之急是审清案件的真相而不是”
官珞猛地转头冷着一张脸盯着钱捕快,眼中满是心伤,一言不发却让人寒到了骨子里,迫得钱捕快一席话都戛然而止,拽着官珞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是,她是个捕快,她的职责就是铲奸除恶匡扶正义,这是她当初自己选的路,从来没有后悔过,更没打算要放弃。
刚当上捕快的时候,她的二师兄教导她,同她说捕快就该有个捕快的样子,要严肃,不能随便冲着别人笑,这样震慑不了犯人,于是她收敛了笑意,学会了在人前故作老成、故作镇定。
旁人见了只会夸她官珞不愧是大睢第一的女神捕,小小年纪便镇定自若,真当了得。
可只有虞敬轩会拍着她的头说本也是个孩子,该多笑笑才对。
是,他又坏又狡猾还极度记仇,表面轻浮放浪形骸,内里满是诡计,会满脸堆笑的算计你,将你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但他也会帮你收拾好遗留下的一地残局,会在昏黄的灯火下给你雕刻小木马逗你开心,会费心地去编故事说服想要将女儿送入宫中的夫妻,会在你质问他的时候用他能表现出的最大限度的真诚告诉你
官珞,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我所做之事绝不违背大睢国法,易不会有害大睢国运,也不会牵连无辜之人,更不会来害你。
这样一个人,他现在死了,被她害死了,难道连难过都不行么?
官珞垂下眼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钱捕快见她没了动静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官珞身侧,好半天才见官珞重新抬起头来,面色已经又恢复了那熟悉的冷淡,再没了刚才的伤心与寒凉。
“升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