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晚没想到这位在外面等了很久的贵客竟然是林逸枫,心里一时不由揣摩这位皇帝的处境,面上谨慎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太妃娘娘,陛下万岁,娘娘千福。”
“免礼。”林逸枫一挥手,玉玄婧与清歌对视一眼,清歌会意,转身为纪欣晚拉开在略靠后的位置的椅子,俯身示礼道:“请。”
纪欣晚一愣,玉玄婧笑而不语,她看向林逸枫,林逸枫也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道:“瞧朕做什么,这是是攸宁宫,是玉太妃的待客之道,让你坐你便坐。”
纪欣晚便坐下了,她拘谨的端处在这把价值不菲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两位大佬开始明里暗里的斗争周旋。
林逸枫修长的手指在上品的刻莲白玉盏上轻滑,唇角含着歉意的笑,很是和善地开口道:“此次‖事变,令朕十分忧心,所幸玉太妃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哪里,”玉玄婧笑意加深:“还是今日梅园巡逻的士兵来的及时。”
闻言,林逸枫神色自若,眸光微微变沉,他端起茶盏,浅尝了玉玄婧最爱的明前龙井,来不及评价好茶的味道,他开口声音带上了些许像是愧疚的情绪,道:“今日事发后,您派宣合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递宫中,朕初闻时大骇,惊怒之下排查当时迟迟不见身影的士兵明细,居然发现,是柳青成擅离职守,他离开前临时变更了巡逻的士兵名选,却未向宫中报备,使此事没能及时得以解决,双罪并犯,朕已经治了他的邢,还请玉太妃放心。”
“哦?”玉玄婧挑挑眉:“可据哀家所知,柳青成所选的替补宣合大人,不是不久之前陛下从最高等的侍卫里外派出去的吗?如果不是他和那个叫会心的丫鬟闹得太过,哀家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林逸枫轻笑着摇摇头:“也许便是在此刻离心的吧,就连自己备受欺凌,克扣俸禄这些也不愿与朕提,因为处境,被逼迫做了别人的事情,还没有半分的回报,以他的性子,这种堪称屈辱的事情不和朕讲也是情理之中。”
再加上柳家刻意的阻挠,宣合没能来得及向朕这个表面曾经的主人传信,所以朕才没有提前得知更变巡逻头领与人数的消息,叫你们都摆了一道!
在林逸枫的目光下,玉玄婧亲手给他续了一杯茶:“那可是他的不对了,陛下宽容仁厚,侍卫与宫女私通,陛下不过是各自外派了而已,这般处理,他们若怀恨在心,那可真是不知好歹,这样的下属,陛下不要也罢。”
林逸枫终于神色一变。
“您请用。”清歌叫回看的入迷的纪欣晚的灵魂,将刚刚沏好的暖茶递了过来,纪欣晚道谢一声,端过绘金莲白瓷杯,轻啜一口明显不是绿茶的茶汤,任由苦味在舌尖游走,又在脾胃间留下了热意,继续围观神仙打架。
玉玄婧步步紧逼,追责之下,林逸枫一步不退,僵持了些时间,纪欣晚都快睡着了,终于林逸枫声音透露着微妙:“就算他已被外派到了皇庄当值,那也是朕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对此朕深感愧疚,玉太妃可愿给朕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不敢,”玉玄婧接过清歌递来的绢帕,轻轻擦了擦纤长的手掌:“陛下政务繁忙,此次能腾出时间来看看哀家的情况,都是见缝插针的困难,再麻烦您,哀家实在过意不去。”
“那怎么行?”林逸枫依旧缓和:“这种过失,朕若是不管不顾,又要如何同故去的父皇和看着朕的母后与万千黎民交代呢?”
吃瓜群众纪欣晚快要头秃,眼看皇帝把他爹妈老子都搬出来了,纪欣晚瞧了瞧情绪完美内敛的玉玄婧,努力梳理着线索。
这次梅园刺杀,负责巡逻保障众人安全的任务原本由柳家的柳青成承担,但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柳青成不知道因为什么,把这事又踹到宣合身上了,因为太过匆忙和刻意瞒报,林逸枫并未知道此事,而宣合偏偏是林逸枫的人。
现在看来,临时突变肯定是柳家安排好的。
玉玄婧好似抓着这些,正在一步步逼迫林逸枫,一步步接近着她想要的,玉家想要的。
甚至刺客不止一批,现在看来就有了柳家人和玉玄婧各自的一笔。
林逸枫此时想要这件事的处理权,而玉玄婧在阻挠他。
玉玄婧正要继续反驳,忽然有一宫女前来传声:“陛下,太妃娘娘,李大人从偏殿来了。”
林逸枫眉目疏散了些,和玉玄婧对视了一样,玉玄婧声音温和:“请李大人进来吧。”
林逸枫拿起盏中已经放冷了的残茶,面不改色的饮完,玉玄婧让清歌为李言津赐座,又笑道:“说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当时事态紧急,凌零柒中箭不过片刻,李大人就现身梅园收拾残局,您是怎么在哀家还没向皇上求救的时间里,同车队骑着马从太医院赶到了郊外的皇庄呢?”
李言津面对质疑分毫不乱,先是规矩行了礼,才温声道:“说来惭愧,早就听闻太妃娘娘今日要设诗宴,臣向往已久,无奈诗歌词赋与占庭异文两道皆是不通,能为没有赴宴的资格,但还是心下不甘,想趁着处理晚宴的药膳的机会来瞧上一眼,便擅作主张,替那位十分畏寒的太医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