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周身酸痛,沉浸在苦涩药味弥漫的热气氤氲里。
纪欣晚艰难的睁开眼睛,被白花花的雾气扑了满脸。
茫然的抬头一看,是描金描银的红木屋顶,单单一个屋顶,其奢华程度,和自己住了几天的房间直接有了差着维度的距离。
纪欣晚被有钱的气息冲的满嘴牙发酸,正要起身,却没有半点力气,抬眼望去,一片朦胧之中,几步之隔的位置上,好像端坐着一个人。
纪欣晚瞧偌大的浴间里没有那些站成排的奴才,一副不愿叫她被太多人瞧见的模样,以为是皇帝师兄把自己弄回来治了,看着那道纤细的人影,觉得是那种品阶极高的丫鬟侍女。
但是也好像不是灵犀?
腰侧开始阵阵发疼,还可以忍受,纪欣晚龇牙咧嘴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她纤瘦的腰部整个被一条涂满草药泥的绸带紧紧缠住了。
怪不得喘不过气。
看不清楚,还站不起来,在冷风里吹了不知多久的纪欣晚疲惫不以,想要出来弄清楚情况再说,直接对着那个丫鬟道:“衣服呢?过来扶我起来。”
那道身影似乎微微凝滞了一下,接着从容起身,一步步走过来,纪欣晚发现自己未着衣物,全身泡在浅褐色的水池里,虚弱的头脑发沉,听见了近处的动静,纪欣晚勉强起身,看着放在绘金莲白瓷盘上的衣物被一只纤长的手轻轻推了过来。
“多谢……”纪欣晚接过衣服,顺着那只手看向雾气后的模糊人影,正觉得她指甲上的鲜红丹蔻很是眼熟,心里有点不安,迷惑问道:“不用,我自己穿就好了,这是何处?还有太妃娘娘情况如何,可还安好吗?”
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轻飘飘的,却直接把纪欣晚劈的滚滑回了盛满着药汤的池子里。
当头一棒,纪欣晚大骇:“咳咳咳…太妃娘娘?!”
开局送人头?!
玉玄婧好整以暇从朦胧中现身,看着纪欣晚手滑把准备好的新衣掉进浴池还满脸水渍呛个半死的狼狈模样,轻笑回答道:“玉太妃梅园遇刺,惊险万分,幸有尚书令在其身旁,无碰无伤,安然无恙。”
“民女失礼了!”纪欣晚慌慌张张爬起来,因为腰间的痛意脸色苍白:“还请太妃娘娘恕罪!”
玉玄婧神色淡淡:“这里只有你和哀家,没人看见皇家威严受其挑衅,哀家知你无意,起来吧。”
这太妃怎么这么好说话,纪欣晚疑惑抬头,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也不敢太顺着杆子往下爬,只能道:“谢太妃娘娘仁德。”
玉玄婧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眼神似乎在纪欣晚水下的腰部上游走着,纪欣晚被她看的缩了一下,以为她在想自己的伤势,便道:“民女无碍。”
“那便好,”玉玄婧转身走向一旁的美人榻,身形轻动间,脚步声混着地面上因为潮湿而凝聚起的水渍:“那刺客被断手臂之前朝你放了一枚袖中箭,发力时受创,原本该到你胸口上的箭矢便在你腰侧擦了个边。”
纪欣晚又摸了摸腰间水无法浸透的绸布:“感谢太妃娘娘相救。”
“上面猝了毒,你方出事太医便到,有惊无险,”玉玄婧笑着,压力却显:“哀家还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纪欣晚喉口发紧:“……什么?”
玉玄婧侧躺在了美人榻上,支起自己线条优美的下巴,眼有意无意在对方看不见的腰间上划过:“一点点小发现罢了,接下来的话,听了就没有回头的路,哀家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想好了吗?”
纪欣晚紧张万分:“想好了!”
……个鬼。
“今天梅园,你可觉得事发突然?”
纪欣晚小心掂量着点了点头。
玉玄婧在雾中微微眯起眼睛:“的确很突然,哀家在数天前才接到了提醒。”
纪欣晚大惊:“您知道?!”
“宫里种种错综复杂,既然他能钻了梅园的空子,哀家也自然要有能接到消息的渠道。”
纪欣晚彻底摸不到头脑:“那为何没有准备呢?”
“没有准备?”玉玄婧偏过头来看她:“你是指死在梅园的人吗?”
纪欣晚极轻的点了一下头。
目光骤然锋利,玉玄婧从美人塌上起身,寒意再现:“那本就是该处理的人。”
纪欣晚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时寒意布满全身。
玉玄婧凝视着她:“所以说,这些话,听了就没有再回头的路了,小家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