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
“黑股,你怎么在这?”
方兴只感刚眯眼一会儿,耳边就听到人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赶紧睁眼,眼前站着一个拿着火把的老者,当下惊醒,稍加回忆,才记起这人是村里的长老之一。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方兴心下起疑,这些村里人不是不敢进彘林半步的吗。
“是来了,还来了不少。”
透过火把的微光,方兴这才看到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人。再细一看,大多都是赵家村的老人、妇女和小孩,正是赤狄来袭的时候,转移到地窖里的那部分人。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也进彘林里来了?”方兴不解。
“咳,说来话长。”村长老一边张罗着村民们在火堆周边安顿下来,一边对方兴道,“昨日,赤狄骑兵来袭,你父带着赵氏的宗主回村救援,全歼敌人。但是我们在地窖里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警报解除的信号,焦急之时,茹儿他爹却来了。”
“赵叔?他怎么了?”
“茹儿他爹急匆匆跑进地窖,找我们几个长老商量。他说赤狄人这次来势凶狠,绝不是简单的袭扰,而是另有阴谋,如果大家死守村子,肯定会寸草不生云云,只能转移到村外躲避。”村长老一来上了年纪,二来也是赶路的缘故,说起话来气喘吁吁。
“那后来呢?你们有听赵叔的话吗?”
“大家一听说要转移出村,就有几分不乐意,后来又听说要转移的地方是彘林,就几乎都不肯挪窝了,大晚上跑到彘林这种骇人的地方,没几个人敢来。”
方兴点点头,心中暗道这些人想必又觉得是父亲的“居心叵测”了。
“再后来,是茹儿他爹突然下跪,对我们说,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这样祈求我们,大家才知道他此言非虚。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我们这些人才同意到彘林里避难。这点上,茹儿他爹历来不会错,我们也知道,彘林再恐怖,也不至于比残暴的赤狄鬼子要命吧。”
方叔扫视了下同行的这些人,关切问道:“可如今来到彘林的村民才不到百人,莫非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那村长老道:“那倒不是,肯来的都在这了,剩下地窖里的同胞说什么都不愿来。我们几个村长老的意见分化的也很厉害,于是我带着一拨人出来,那些不愿来彘林的村民们就继续留在地窖里了。”
“那……”方兴语塞。
“既然大部分人不愿转移,方武便说他愿意留在赵家村守卫。看到方武如此表态,茹儿他爹和其他赵家村的男丁也纷纷留了下来,准备同赤狄鬼子决一死战。临走前,方武告诉我们记号和路线,我们就连夜点着火把入林,这不,记号不见了,却遇见了你和茹儿。”
方兴听罢,陷入了沉思。
那村长老看着疲惫不堪的方兴,也起了恻隐之心,兀自轻叹道:“你爹勇敢无私,你这孩子也有情有义。说起来,这次赵家村真的错怪你们方氏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