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能通灵于鬼神,治愈百病、占卜吉凶。村民们大多愚昧轻信,在他的蛊惑下把他奉若先知。在加上他本就是赵氏族人,在村子里地位颇高、大受尊崇,地位和村里的长老们不相上下。
从小到大,方兴看巫医给村民们开方抓药、洒水禳凶、占卜扶乩,极尽故弄玄虚之手段,自己嗤之以鼻,却无奈自己父子俩是外来人,又如何能改变赵家村民根深蒂固的迷信崇拜?
事实上,方兴也无法充分感受赵家村民们的真正想法赵家村孤悬边境,在赤狄威胁下朝不保夕,赵家村民们又不愿离开祖地,因此赵家村民们都过着向死而生的人生。对于他们而言,生为赵家村人,死为赵家村鬼,对于这唯一的宿命,他们自然倍加需要精神寄托,这个寄托便是鬼神。
方兴心心念念要离开赵家村,他自然同这种悲观的宿命论格格不入,更别提相信巫医的神秘力量了。
刚想到这,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从院后传来。
方兴肝尖一颤,心里不由地发毛他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论创造神秘感,巫医算是村子里的翘楚。
“这破铃铛,声音却比破铜锣还要难听!可是村民们却觉得这是先知的声音,可笑!”
可方兴却笑不出来,如今情况的确不妙自打一进这屋子,他就一直思索着脱身之策,但如今自己是鱼肉,人家为刀俎,今天少不了吃些苦头。
至少在此时此刻,自己和巫医仿佛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巫医占据着舆论高点,他是同上天神灵勾通的灵媒。而自己,则是一个闯进彘林的被诅咒者,村夫农妇心中大不详之人。在这种情势之下,巫医说什么都是上天的指谪,而自己做什么辩解都是邪灵的呓语!他如今但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言论和行为,便会更让村民确信,自己被妖魔邪祟附体无疑。
环顾四周,依旧找不到父亲方武的身影。
而院子外,茹儿正挤在看热闹的村民们中间,她身形娇小,不得不垫着脚才看得到方兴,抑制不住的泪水又从她娟秀的脸庞上滑落。
巫医出场了。人群中一阵骚动,还夹杂着些许欢呼声。
只见那巫医面色蜡黄,显着皮包骨头,上身没有穿着衣服,头上戴着插满白色禽类羽毛的冠冕,脖子上、手腕、手臂上都戴着一圈圈用兽骨串成的链子,八字的髭须一丝不苟垂着。
巫医挤过围观的人群堆,慢吞吞地踱步进来。手里拄着象征法术的木杖,木杖的上头是蛇的头骨,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呸,装腔作势。看来他很享受这被迷信男女们簇拥的感觉!”方兴暗骂道,但是苦于嘴被封住,哪说得出话来。
巫医大摇大摆地坐了房间上首的椅子上,小眼睛眯着,睥睨着方兴。
方兴被这盯着祭品一般的眼神看得发毛,不禁也故意眯着眼睛,盯着巫医看。巫医看起来不喜欢同“祭品”对视,见方兴一脸蔑视,飘飘忽忽,就把眼光游移到别处去了。
“头上插着鸟毛,身上披着兽骨,禽不类禽,兽不像兽,整一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儿!”方兴心中骂道。
屋子里外顿时嘈嘈杂杂,人声鼎沸,如同城邑里的集市一般。
巫医微微张口,好像在说些什么。众人见巫医要发话,赶紧都闭上了嘴,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