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你要带我躲去哪?”方兴睡眼惺忪,头昏脑涨。
“我……没想好。”茹儿倒是回答得直接。
“那去桑田吧。”方兴想到了桑田外的那棵歪脖树,也不知那两个赤狄斥候埋着什么,真要一看究竟,于是随口一说。
“桑田?那里一会儿就有很多人了呀!姑姑阿姨们等下就回去采桑,你会被发现的呀”茹儿有些焦急。
“不要紧的,去吧!”方兴拉了拉茹儿的衣袖,心里暗笑道:“傻丫头,赵家村就这么大,我能躲哪里去?还不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再说了,巫医也许不能拿我怎么着,可是拐走茹儿你,我非被赵叔大卸八块不可。”
茹儿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无邪,道:“好的,我信你!黑股……方兴哥哥!”
方兴知道,这位妹子虽然和乃父一样生性带有几分刚烈,但为人处事则是天真烂漫,二人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无话不谈。茹儿母亲惨死之后,赵叔又当爹、又当娘,生怕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
随着二人渐渐懂事,双方心头多少都萌生了些奇特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和孩童时期大不相同。仿佛忽然之间,两个人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手拉手地玩耍,赵叔也刻意减少自己女儿抛头露面,但又如何管得住?
两个人朝桑田的方向走去。
在桑田的正中,有一个古老的祭坛,如今荒废已久,倒成了赵家村男性村民们练剑习武之地。方兴清楚记得,从小到大,父亲经常带自己来这里。方武弓马娴熟,在村子里时常指导村民们习练刀枪棍棒,结阵演武。
曾经方兴最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些舞枪弄棒的男人让他觉得俗不可耐。但当今天又踏足这个练武台,方兴却感慨万千,也许不久,自己也要加入他们,让父亲教自己习武防身。
“方兴哥哥,这里一会儿就会来人啦,赶紧躲起来呀。”茹儿左顾右盼,心里替方兴着急。
“笨呀,一大清早的,哪里有人?再说了,这几天村里人都忙着接生小马驹儿呢。”
“方兴哥哥,我觉得你变了。”
“什么?变了?”
“昨天爹爹也说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前日不同许多。”
“哦,赵叔说了啥?”
“他说……他说……”茹儿有些支吾起来。
方兴打断她,笑道:“黑股那崽子,以前胆小如鼠。可是呢,进了彘林,就变得嚣张跋扈,顶嘴不说,还敢冲撞老子!该死!”
方兴故意扯粗了嗓子,惟妙惟肖地学起了赵叔说话的样子。
说起来,模仿是方兴的一大看家本领。恐怕也是因为不爱务农习武的缘故,他更擅长开动脑筋,琢磨身边的一切人和事。
“不许你学爹爹!”茹儿假装生气,但是很快就破了功,咯咯笑了起来,“别说,学得真像!爹爹确实是这么说的。”
“茹儿,你觉得我中邪了吗?”
“刚才去找你之前,我是不信你中邪了。现在嘛,真的有点像,疯疯癫癫。”
“茹儿,这就是你不对了。前日赵叔不让我再和你玩,我的心都碎了。可是呢,早上你冒着被你爹爹重罚的罪过,却带我出来躲巫医,我自是高兴得疯傻病犯了。”
茹儿被说到伤心之处,顿时把脑袋耷拉了下去,低头不语。
“好啦,那不说这个!”方兴怕茹儿难过,赶紧想安慰的法子。灵机一动,便问道:“茹儿,你猜我昨天为何会被野猪追进林子?”
话题果然奏效,茹儿被激起兴趣,挑起俏丽的长睫毛,问道:“你真的是被野猪追进彘林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
“又来说胡话了!怎么会因为我?好呀,你说我是野猪!”
“哈哈,哪有这么好看的野猪。”方兴吐了吐舌头。
“你再乱说话,我就回家去了,让爹爹抓你去见巫医。”
“别呀!女侠饶命!你看,那边红一片紫一片的是什么?”方兴赶紧转移话题,指着远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