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露技艺给外人,他这已是第二次。”
先前杜良便把扎染技艺卖给七彩布坊,然而那一次,她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我已叫人暗中探听过,当时七彩布坊是用高价,从他手中买断了这张方子。那时他许诺,绝不二卖。然而这次彩衣节,他为了搞垮木染布坊,当真是昏头了,竟同时兜售给阮县所有布坊。”
“二叔自认聪明,但被其它布坊联手摆了一道。众坊主嫌弃这方子如今人手一份,没什么独占的价值,把方子的价格强行压了下来。”
“这件事后来叫七彩布坊知晓了,那周老板脾气暴躁,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他原本奔着买断扎染的想法,高价从二叔卖得方子。却因为我二叔中间变故,成了个钱财两空的冤大头。他一听闻我二叔也要开染坊,后脚就来给我递消息,还把先前他跟二叔的契约交给我。”
双喜听得双眼发光,原本阴沉的小脸都亮堂起来,她拍着手叫好:“那小姐我们赶快去给族长送过去!让大家都知道二爷做的事!”
“出卖染坊的单子,那可是咱们全族的罪人!”
“傻丫头,”苏之钰笑吟吟地望着她,“现在不生气了?”
“你别急,二叔如今正在祠堂罚跪呢。”
杜若楠将那杜良与七彩布坊的契约,杜良与其他各家暗中交易的证据,一并交由丁伯送达族长。
借由丁伯的嘴来说,她杜若楠被杜良伤透了心,不忍同自己的叔叔当堂对峙。
族长一听这话,原本松开的手,又握住长鞭,狠狠抽向跪了半个上午的杜良。
“你三番五次欺辱孤女!屡教不改!枉顾血脉亲情!天底下竟有你这种做叔叔的!”
族长愈想愈气,直将那寸宽的牛皮长鞭抽断,才算了事。
原本族中划给杜良,让他置办染坊的铺面也直接收回。还罚了杜良半个月的禁闭。
那杜良本是去邀族中长老赏光他的开市宴,没先到站着进去,躺着出来,浑身上下被抽得青紫听说他被抬进家宅的时候,那重金请来的算命先生,还喜滋滋地冲出来,同杜良说:“我掐指一算,今日便是于您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
“是您今日最好的时辰!”
杜良先前撑着一口气,勉强没被族长打晕,如今听了狗头大师的这句话,当即气晕过去。
也算得上是现世报。
处理了府中事宜,杜若楠照旧去了染坊。染坊里苏之钰正在同两位师傅,一道验收这次的货。
“大小姐,这蜡染技艺,当真是不错。咱们先前用扎染,虽也能生出这种深浅不一的纹路,但不似这般美观。”一名老师傅捧着手中的布匹,爱不释手。
苏之钰也笑:“这一批的成色当真是不错,方才陆林两位老板来过了,各自定了一百匹蜡染布料。”
杜若楠喜出望外,陆林两家,算得城中规模不错的成衣店,一百匹差不多是他们半个月的用量了,当场下定足见他们的满意,还有他们对木染的诚意。
“这一次,多亏有二叔的雪中送炭。”苏之钰对杜若楠眨眨眼睛,两人心下了然,不约而同地笑了。
先前彩衣节,木染布坊赔了个血本无回,又要支付巨额薪酬,可谓雪上加霜。
幸得杜良抢着来买扎染器具,又“帮着”消化了仓库陈布,杜若楠手中才有了银钱,供应这次蜡染。
正说着话,丁伯因着族长进来,两人背后还有数名小厮,吃力地搬运着多个箩筐。苏之钰一看,也乐了,竟是先前被杜良买走的扎染器具。
族长瞧着杜若楠尖尖的下巴,脸上浮出自责:“是我对你不住,你二叔三番两次找你麻烦,我明知道他算计你染坊,还相信他的说辞,听信了他那派胡言,我这心里实在是……”
杜若楠连忙去劝:“您也是为了咱们族中名声,族长对我多有照拂,我哪里不知。”
她又说了好些话,耐心宽解老人。她知悉族长分外看重族内和睦,提出等这批蜡染布料顺利售出,她手中又了余钱,自当会把杜良给与她的货款,重新交予杜良。
族长一听大喜过望,赞她胸襟广阔、深明大义,实乃是难得的好女子。
“若楠,你生意上的事,若是族中可以帮上,咱们全族上下,必当鼎力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