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看看日头快到晌午,便朝东门走去。肚子有些咕咕作响,但干面饼不好下咽,只能等到了弟弟那里,有水了再吃也不迟。
来到县城东门周秀才开的私塾,他很快就找到了周仁身影,弟弟正和两个同学一起在院子里讨论着什么。看到哥哥来看望自己,周仁立刻抛下同学跑了过来,一下扑到周同怀里。
“周同你怎么才来看我啊,我好想你和老爹啊!爹呢?怎么又没来啊?”两兄弟平时在家是狗见羊,经常你欺负我,我报复你的,但是几日不见,这个亲热劲也不少。
周同空着的手提着弟弟衣领,嫌弃地把周仁提开:“滚一边去,压坏了我的面饼,还亏得我专程来看你,你就这么害你哥啊,饿死了你哥我,你想一个人继承家产吗?”
他顺手将两只熊掌递给周仁,“你拿去,送一只给你老师,送一只给宋教谕,你自己去送。人家看重你,咱们也要会做人。”周同很愉快的偷了个懒,对于这种和夫子打交道的事情,他是敬而远之。这些老夫子身上的酸味,周同觉得吧,远了可以迎风酸三里,近了可以直接下菜吃饭,实在让人受不了,再说,有那么些功夫不如多练一套拳不是吗?
就着一碗水把几块面饼吃了,兄弟两聊了一会,周同很快和周仁分开,他要早点回安宁村,练武也好,收套子也好,这都是事。已经两日没练功了,周同觉得有些身体不舒服。
不像其他人,周同对于练拳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那种刻苦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辛苦。
每一次全力挥拳,周同都能感觉到身体深处最细微的变化,好像自己能感受到每一丝肌肉不停的变强,每一块骨骼都在不断的粗壮,这是属于周同一个人的快乐。老爹那从他师傅那里学来的呼吸法,经过多年来的修习,周同已经将那种呼吸节奏变成了本能,不用刻意维持。此前遇到过几次脱力的情况,周同都能感受到,小腹处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扩散全身,这种感觉似乎对身体恢复有特别好处,但是平时又感觉不出来,只有特别疲劳的时候,这种感觉才特别明显。周同觉得,这很可能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呼吸法的功劳。
今日来县城,刚好赶上了三日一次的集市,虽然已经到中午,人流还是不少。县城不大,主要也就一条十字街贯穿东西南北,却只有东西两个城门,南北两头没有出路。周同从西门进城,这会还得从西门回去。
还未出得城门,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在喊“闪开闪开”,“快跑,冲过来了”……伴随喧哗还传来一阵哭闹声。周同向前快走两步,出了城门,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头大黄牛正四处转圈,不停的撂着蹄子。再仔细一看,穿牛鼻子的鼻棍不知如何没了,牛鼻上光溜溜的没个束缚,那牛乍得自由,又给周围行人的惊呼一吓,就开始横冲直闯,边上人群中有个被妇人抱着的小孩吓得哭闹起来。
此时围观的人群稀稀疏疏的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圈子中还有一个汉子,身着短褐,狼狈不堪,正愁眉苦脸的拿着根草绳围着牛乱转,就是不敢上前。
此人正是这头黄牛的主人,这厮运气实在太差,本来好好的,结果遇到了个偷儿,把他怀中的一件事物摸了去,这汉子一着急,拔腿就追,匆忙间忘记自己手里还牵着头牛。结果这一追不光没有追上小偷,还将穿好的牛鼻给拉脱了。黄牛受此重创,现在也是红了眼,打着鼻息,摇头晃脑的,一见有人靠近就要埋头冲撞,根本无法安抚。
那汉子几次三番想要靠近牛去,却都被暴怒的公牛给赶了开来,休说重新穿上鼻棍了,就连稍微近一点都不行。眼见无可奈何,汉子越发愁苦起来。他朝围观人群看了一圈,高声喊道:“谁能帮我将牛按住,我给一百文钱!”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起哄,“兀那汉子,按住了牛,是一人一百文呢,还是一共一百文?”
又有个公鸭嗓的泼皮喊道:“你这牛已经疯了,等下说不得还要撞伤人,到时候光赔给人看病的钱就够你买几头牛的了。不如让爷爷们帮你把这牛宰了,也不要你报酬,爷爷们一人取十斤牛肉就行了,你看是行得还是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