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好久不见。”身穿一袭夜行衣的太子妃说。
赵凤辞:“……”
闻雪朝:“……你们认识?”
赵凤辞本欲直接转身进屋,见祝容和闻雪朝齐齐盯着自己,只好开口说道:“认识。”
“不止认识。”祝容道,“我曾和五殿下订过娃娃亲。”
闻雪朝觉得有一道天雷正往自己后脑勺劈来。
“殿下,您,您听我解释。”闻雪朝干巴巴道,“我和祝小姐,并未如传言所说——”
闻祝风流韵事的话本早已传遍了全京城,谁能想到这深藏不露的五皇子才是这出《祝娘夜闻生相思》的主人公?
闻雪朝迅速扫了一遍赵凤辞,看他身上是否带着趁手的武器,一怒之下便出手砍了自己。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做好随时从院门口跑路的准备。
“赵凤辞,这是我俩之事,与闻玓无关。”祝容眼神有些冷,“你躲我那么多年,如今我已嫁作人妇,是时候把话说明白了。”
“当年镇北将军与我父订下我俩的婚约,你便被送往塞北,从此以后我们再未见过。”祝容说,“为何我及笄那年,我父寄信去镇北,欲筹备我们的婚事,你却誓死不从?”
闻雪朝偷偷溜到大树后躲着,生怕两个武疯子在院子里动起手来。
“幼时婚约,未免儿戏。况且我大功未成,有朝一日我若埋骨沙场,岂不是辜负了你。”赵凤辞说。
祝容冷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父被陛下召回广阳,便做好了为皇家当马前卒的准备。你可知我为何闹出那番糗事?我早知皇后中意我,便想尽各种办法不嫁进皇家,盼着有朝一日,你入京后能娶我入门。”
赵凤辞沉默不语。
祝容见赵凤辞还是一言不发,眼眶已隐隐浮上了水汽:“你可知,我还在为你守着完璧之身。”
赵凤辞抬眼望向她。
“我与闻公子相识已久,他知我不愿嫁入皇家,当年冒着败坏自己名声的风险,与我唱了这一出双簧,合谋编排了一出始乱终弃的假戏来。”祝容声音有些颤抖,“没料到天命难违,我终究是错付了。”
闻雪朝见五皇子不会再把自己砍了,便从大树后慢慢挪出了身子。没想到刚走到两人身后,就听到祝容说:“我用药迷晕了太子,如今他还在昏睡着。”
“赵凤辞,你今晚要了我吧。今后如何,我也认了。”
闻雪朝一向知祝大小姐直率洒脱,却未料到竟如此直率洒脱。
夜晚春风微凉,轻轻扫过树桠与院墙,只留下满园的寂静。
“祝小姐,我命危浅,朝不虑夕。情爱于我而言,过于奢侈。”
“山高水长,你要多多保重。”赵凤辞最后说。
闻雪朝走进厢房时,赵凤辞还坐在窗边发呆。闻雪朝喊了他几声,见这人不应,便直接在案几前坐下了。
“殿下,”闻雪朝又喊,“到盥漱歇息的时辰了。”
赵凤辞转过身,发觉闻雪朝在喊自己,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想到了一些旧事。”
“殿下方才说,人命危浅,朝不虑夕。然我曾听朱太傅言,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殿下若已尽力而为,来日便无所畏惧,尽人事听天命,人生便会快活些。”闻雪朝想了想,对赵凤辞说起了自己的人生哲学。
“我何尝不知,”赵凤辞苦笑,“只是经此一事,才知这天地之大,你我不过是沧海一粟,万事由不得自我,有些不甘而已。”
“太子妃之事还尚未有定数,若有机遇,殿下与祝小姐说不定来日还有因缘际会。”闻雪朝见赵凤辞神情仍有些黯然神伤,忙安慰道。
赵凤辞低低“嗯”了一声。闻雪朝见他乏了,便起身告退。赵凤辞透过侧窗,见对面的厢房亮起了烛光,没过一会儿,光亮便熄了。
小院被黑暗笼罩,惺忪的睡意如潮水般袭来,赵凤辞有些昏沉地想,闻雪朝讲大道理倒是手到擒来,还说什么“尽人事听天命”的话。酗酒溜太子的马,败坏自个名声成全别人,嚷着被恶鬼索命的疯话,脸上整日刮刮痕痕,闹得整个京城鸡犬不宁,这人哪一点符合“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