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屏幕右转九十度,发过来的这张笑脸表情怎么看怎么嘲讽。
没办法,自己遇到的人类是个难得一见的狠心肠。云枝开始等死,并在死亡降临的途中去帮许嘉致铲雪。
风吹得树木乱晃,到了中午才有渐缓的架势。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把几株娇弱的花苗埋了大半。
他们在庭院里费劲地清路,又忙活着刮了车窗。
许嘉致抠着边缘的薄冰:“白哥做珠宝设计,前段时间跳槽来……没听他说过是哪家公司,反正在本地。喏,这辆车就是他的季度奖金。”
头一回见到奖金送超跑的,云枝觉得这位总裁有点缺心眼。
他多看了几眼,嘀咕:“有点熟悉……”
许嘉致说:“前几年的限量款,白哥对这辆一见钟情,但是托关系也没订到,眼看着价格炒到天上去了。”
云枝想起来了,那时候沈锦旬刚拿到驾照,车库里多了好几辆车,全是品牌商送上门的,还拿着册子问沈锦旬喜不喜欢其他车型,和点菜差不多。
其中一辆和眼前的一模一样,沈锦旬车子太多了开不过来,被搁在角落积灰。
许嘉致说:“我去叫他起床,你也赶紧回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恶劣天气导致出行不便,姓白的设计师干脆请了一天假。现在他正睡着懒觉,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被许嘉致从被窝里生拉硬拽出来,白栖迟疲惫地撩起眼皮。
“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个难得睡足八小时的社畜?”
他穿着睡衣落座,喝完一袋血液替代剂,勉强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端菜上桌的新面孔。
他问:“这谁?”
“我的高中学弟,来这里住几天。喂,你能别这么瞪着他吗?看着怪吓人的。”
“您好。”云枝递给他筷子。
白栖迟收回视线:“脸长得不错,不过这类型太招人了,容易被骚扰。”
许嘉致道:“和你一样学美术的,不过他没读设计。”
“你那所高中难得有艺术生。”
“是啊,当时每个月要出黑板报,他们班都没对手。”
看许嘉致介绍得这么热情,白栖迟多瞧了云枝两眼。
画得好不好看有待确认,但相貌是真好看,都可以摆在身边当花瓶了。
白栖迟作为外貌协会资深成员,有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直到被许嘉致再次提醒。
“你收敛点,这算是骚扰吗?”
白栖迟否认:“我这是欣赏。”
他们不会下厨,中饭是非常敷衍的番茄鸡蛋面,配上两碟炒菜。
这么凑合着填饱肚子,云枝主动洗碗。
许嘉致在看文献,白栖迟画图,各自有事情要忙。
云枝没心情闲着,看了一下午的招聘广告。
他没有亲人更没所谓的家,身后毫无退路,不存在任何依靠,所以死到临头还要自己备齐棺材板的钱。
可惜工资高的门槛也高,云枝辍学太早,接受了这个社会对差生的毒打。
“系里让我们出一期手绘海报,明天就要交。唉,我们这种理科生压根没那细胞,拖到现在没敢动,怕玷污颜料。”许嘉致出声。
谦虚了一番,他说出了目的:“白哥赏脸涂几笔呗?”
白栖迟灵感卡壳,为效率太低而烦躁不安,一直拿铅笔的笔尾戳着额头,半晌没有回应。
他皱着眉头往纸上添了几笔又擦掉,敷衍:“好说,我的设计费是一小时六万,可以给你打九折,刷银联卡的话再返现二十元。”
许嘉致转头抱住云枝的大腿,云枝就当多做好事也能续命了,过去帮忙画画。
他摸了摸水彩纸,听许嘉致说了一大串要求。
“你尽管发挥,随你怎么打草稿。”
纸和颜料全是许嘉致从白栖迟那边拿现成的,用起来非常顺手,一看就价格不菲。
云枝道:“我试试吧。”
他语气谦虚,其实这种业余的东西没技巧性可言,不过四十分钟,他就基本搞定了,全程没浪费一丁点材料。
云枝把画笔放下,一下一下地捏着右手手腕,让自己绷紧的肌肉放松。
“我的字不太好看,接下来你来写?”他问。
许嘉致没有艺术细胞,但也看得出画上的教堂彩窗惟妙惟肖,整张海报的严肃和神秘感扑面而来。
虽然云枝这些年没再画画,但好像没退步多少,在他眼里足够过关了。
“欸,白哥。”许嘉致说,“要不然你开个后门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