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情形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想要在这偌大的后宫活下去,必得找个高枝儿傍上。
风长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从风帝身上下手。
他们到底是骨肉至亲,一旦是做些于风国有益的事情,那人必定最为高兴。风长栖并非一时兴起,更不是想着要出尽风头叫风昭难堪,她只是在为自己铺路,谋求似锦前程。
总不能好容易才出了冷宫,又要被曦妩的爪牙迫害而死了吧?
“喝杯热茶。”风长栖小心翼翼地给花珑倒了一盏茶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之前曦贵妃已经暗中部署,想要挑出我们的错处,我们背后无人照拂,不就只能靠自己了么?现在父皇看重我,也就是看重你,阿娘,这是好事啊。至少好过你我无枝可依吧?”
花珑心里发酸。
她当初可不是个孤儿。
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提来无味。
“现在你这样得罪玉坤宫那头,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难事呢。”花珑喝了一口茶,心里暖和了不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现在必须要掩盖锋芒,如若不然,曦妩必定会想法设法要你的命。她一心想让风昭当皇太女,现如今多了一个你,心里本就膈应。”
后续的话,花珑也就不说了。
风长栖笑了笑,静静地听着外头的风声。
听得久了,总觉得是这宫墙里面的女人在哭。
如泣如诉,呜呜咽咽,闻者伤心。
这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怜女子,有人深夜痛哭也不稀奇。
次日一早,风长栖还未醒转就听到外头一阵低语。
原是阿春也不知是被什么人打了,半边脸肿的老高,触目惊心。
风长栖披着衣裳,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阿春那张脸。
“怎么回事?”她眉头紧蹙,一双眼睛透出一股子杀气,“谁打的?”
“没……没有。”阿春别过脸,勉强笑笑,一笑起来,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活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打在手背上,烫的人心里发疼。
“阿春,说实话。”
婉箩见了,叹了口气,回道:“主儿,是四执库那边的人,昨儿个送来的衣裳有破损,阿春见不得主儿受委屈,这才跑过去理论,被那里头的老嬷嬷给打了一通。”
阿春双眼通红,“那些人欺软怕硬惯了,知晓这后廷是曦贵妃做主,咱们又是玉坤宫那头的死对头,这才欺辱阿春。只是阿春见不得那些人诋毁主儿,把主儿的衣裳熨烫坏了,总得要个说法。”
况且还是那样矜贵的鸦青色羽缎,阿春想想就心疼的厉害。
风长栖不吭声,忍下自己胸腔之中的怒火,坐在软榻上。
这后宫里头打点人事都需要银钱,阿春跟婉箩跟着她同花珑,手里没有多余的银钱,必定是会被人欺负的。
财可通神啊!
那曦妩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没有银钱四处周全打点,宫里的那些丫头婆子也不会这样对她死心塌地。她可不是一个得人心的主儿。
风长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拉着阿春的手,苦笑。
“跟着我同阿娘,苦了你们二人。且苦熬着,再等些时日,必定帮你出气。”
阿春听了这样体己话,已经十分欢喜,哪里还敢让风长栖找到四执库去跟那些老嬷嬷理论。
“有主儿的这些话,阿春已经心满意足了。那些人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又被曦贵妃买通,若是主儿这会儿去了,指不定会怎么吃亏呢。”
风长栖应了一声,不再吭声。
傍晚时候,风长栖找到花珑。
“可是哪里病了?”花珑放下手中针黹,一脸关怀地看着风长栖,“脸色这样差。”
“阿娘,长栖有事相求。”
“嗯?”花珑笑笑,这个鬼灵精,也不知道又在闹些什么,“说来听听。”
就凭着她那甜甜的一声“阿娘”,花珑也就心甘情愿帮衬一二。
风长栖知晓花珑在被废之前颇有权势,到底是花家孤女,其父花无常又是个老江湖,五湖四海都有弟兄。后来他阴差阳错做了官,这才没再处江湖之远。
她思量着,仁义这东西大抵是断不掉的,将自己的心思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花珑骇笑。
“你我的月俸也就只得那么些,做不了什么买卖。”
风长栖沉吟半晌,“这宫中上下打点,都需要银子。阿娘,此事还得靠您成全,若是能找到一两个可用的人也是好的。”
知道风长栖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若是在之前,她或许不信,只是经历了这么些,花珑清楚,风长栖并非一般的黄口小儿。
“我同那人数十年未曾通过信了。”
“谁?”风长栖歪着脑袋,一双玉手捧着青瓷茶碗,咂了一口茶水,这会儿看花珑的眼神,活像是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