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劝你们赶紧放人,你知道你们扣下的是谁吗?那可是我们庄主最喜爱的大弟子!等我们师父出关,可饶不了你们。”
“哟,最喜欢的大弟子这么脓包啊,说是让我们大师兄三招就撂倒了。看来你们庄主……啧!”
“我们大师兄……平日里精研药理,不喜欢练武!我告诉你,等我四师兄来了,一定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哦,我还真是好怕呢。对了,不好意思问一句啊,你四师兄谁啊?”
“我……”
“十一,闭嘴!”
“呀,你们那四师兄,这么见不得人啊?”
“……”
临湖的小楼上,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凭窗远望。
潇湘之地秋日多雨,缠缠绵绵,无止无休,落得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他身后是一群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身着淡青衣衫的明月山庄弟子。那肩头上裹着绷带的浅金衣衫的少年正与其中一个吵得欢快。
男子听了好一阵,原本并无波澜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怒色,抬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原本静静躺在桌面上的宝剑便一下子跳了起来。男子随手一挥,内力带得那宝剑横飞而出,“啪”的一声拍在和他宝贝师弟吵架那弟子面上,登时便肿起一道三指宽的带着繁复纹路的红印。
重重地将剑压回桌上,白衣男子才略略换了坐姿,冷声道:“聒噪!”
明月山庄一众弟子都看傻了,半晌之后,被打那人才哆哆嗦嗦地吼道:“你……你竟然打我!师父都不曾打过我!”
“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师父?功夫差又嘴贱,活该。”白衣男子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身着蓝衫的女子正巧拎着水壶走了进来,见状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秋山,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
少年下巴一扬,“萧师兄说错了吗?就该打他!”
白衣男子接过水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径自呷了一口,才淡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至,应当是快到了。”蓝衫女子知道他在问什么,也就一并答了。
话音刚落,几人目光所能及之处的湖面上,忽地出现了几只小竹筏。每只竹筏上都似乎站着不少人,而筏子逆水而来却行得极快,几息之间便让楼上之人能清楚地看见筏上人的模样。
六只竹筏上统共大概有十四五个人,后面五只上都是三五人相互挤着共撑一把素白的打伞,唯独打头的一只上,只有两人。一人头戴雨笠,执竹篙撑船,一人右手打伞,左手扶剑。这十四五人都身着淡青的衣裳,一望便知是明月山庄的弟子。
“四师兄!四师兄来救我们了!”“你们看那是二师兄啊!”被困的一众弟子高声欢呼。
被打得面颊肿的老高那名弟子也用肩膀轻搡身边的常沂,高声道:“大师兄你看,他们来救我们了!”
也唯独常沂,面上无一点喜色,反倒阴沉得厉害。被师弟那么一搡,他不由得更加恼怒,低喝一声:“你吼什么?我还没瞎!”
那少年似笑非笑地回头扫了二人一眼,旋即又指着第一只竹筏上那个撑伞之人对白衣男子道:“二位师兄快看,那个就是那天晚上跟我交手的人。这个人武功还不错,要小心。”
居高临下,那名青衣人的样貌被纸伞遮挡了大半,只能窥见他线条流畅的尖下颌。
白衣男子不由得瞳孔一缩这人,真的是他么?
恍惚间又想起数年前的某一个黄昏,他与几位同门于洞庭湖边某一港口上了船,船只正要离港,却听湖上有人脆生生地唤:“船家且等等!”
他目力极好,未出舱也能看清岸上的人。
岸上那人身形纤细,身量高挑,着一袭豆绿色的裙装,腰上系着竹青色的束带,衬得那小腰盈盈不堪一握臂上绾着与腰带同色的披帛长发在身后随意一束,发带与披帛也是同色的。傍晚时分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落起了雨,那人撑着一把精致的素纸伞,遮住了打扮容貌,只露出了小巧的下巴。
那时他还想,看这腰身,看这下巴……一定是个美人!
霍然起身,白衣男子抄起立在桌边的佩剑,想了想,又将扔在桌上的另一柄宝剑握在手里,从窗口轻轻一跃,施展轻功,如同飞鸿一般轻盈地落在了湖边一只竹筏上,脚下一跺,用内力催着那筏子迎着那几名明月山庄的弟子行去。
“萧师兄你等等我!”少年急唤一声,也要跟着下去,却被蓝衫女子拦住,“阿澄,你有伤在身,还是留在此处看着他们吧,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