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剑派,竟是松风剑派的人来找麻烦!
岳羲和倒是听过一耳朵,师父苏闻与松风剑派有些过节,却没细细打听究竟是什么仇怨。只是眼下看来,并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人家怎么会不顾自己伤势也要孤身一人闯过去?
只是这侯月阁到揽月台,有上千级阶梯。对于武艺高强之人之人而言,不算如何困难,提气一纵也便上去了。但岳羲和不行。
眼见着揽月台就在眼前,然丹田处却蓦地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痛楚,真气一滞,岳羲和便再也奔走不得,“扑通”一声跪在石阶上,若不是他死命按着地板,只怕要立时从上头滚下去。
“哪里来的小贼?还不站住!”“老五老六,你们去左边老九你过来,抓住他!”“大师兄,这厮好厉害!”“老四呢?今天不是岳羲和守夜吗?人呢!”
上头忽然吵成一片,隐约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气急败坏的,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
但岳羲和总不能充耳不闻,何况上头还有师父在闭关,总是大意不得的。他也想纵身而上,却始终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好勉强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上走着。
这松风剑派,还真是仇怨不浅啊!
“何事喧哗?”一道沉稳的嗓音穿透风雨进到耳中,岳羲和精神一震,又担忧起来。师父正在闭关,却因为闯山之人惊扰而提前破关,也不知有没有妨害。
“苏闻?”模模糊糊的,应当是那蒙面人的声音,“老贼速速受死!”
“大胆,竟敢对师父口出狂言……”果不其然,那里又乱了起来。
简单过了几招,岳羲和对那闯山的黑衣人功夫如何心里也有底,轻功不错,拳脚却平常,也就比那些个废物师兄弟强些,连他都比不过,更莫说是他师父。
岳羲和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还未及看清形势,忽地面前就扑来一团黑影,带了湿冷凌厉的风雨,然后肩头袭来一股巨力,将他带得往后一仰。
啧,这姿势这动作,十分不体面啊。岳羲和还暗笑。
“师父不可!”一片惊呼声中,岳羲和忽觉自己腰上一紧,下坠之势顿止,反倒是被引着往反方向扑过去,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好不容易站稳了,岳羲和才看清到底是谁救了他,只是这一抬眼,就吓得连忙后退一步,单膝点地,“多谢师父出手相助,弟子惭愧。”
那一身着豆绿长衫、头束玉冠、面容清俊、颌下几缕长须的男子,可不就是他岳羲和的师父、明月山庄的庄主、方才那黑衣人口中的“老贼”苏闻?
“师父无事吧?”边上的一众弟子都围了过来。当先那一个还道:“快,把那小贼抓回来!敢对师父不敬,就该千刀万剐!”
苏闻扶起岳羲和,冷声道:“他已吃我两掌,够他受的。莫要再追。”
那名弟子心有不甘,却不敢反驳,只能回了声“是。”一抬眼又见了姗姗来迟的岳羲和,面上浮现不屑与愤恨之色,当即下巴一点,扬声道:“四师弟,今夜是你值守侯月阁吧?怎的还让那小贼闯上来?咱们明月山庄的师弟都知道,这一辈弟子里面就是你的武功最高,那小贼也并不是如何厉害,你也拦不住?你明知道师父在揽月台闭关,稍有差池就……”
“旧伤复发了?”苏闻根本就没搭理那弟子,只是盯着岳羲和上下打量几眼,便发现问题所在,关切地问了一声。
明明是兴师问罪的,打的就是师父的旗号,奈何师父根本不领情,那弟子脸色登时涨得绯红。后头的其他弟子也纷纷侧过脸,生怕被旁人看见自己脸上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忿忿不平的神色。
岳羲和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单膝点地,向苏闻行了个礼,“大师兄教训得是,是弟子疏忽,才惊动了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你旧伤复发,本该好生歇息,仍然能够坚持赶来,为师感念你一片孝心。”苏闻也肃了神色,“既然无事,那大家都回去吧,为师也要继续闭关了。”
被称作大师兄的那弟子大急,“师父,那小贼就……”
“是松风剑派的弟子。”苏闻望向黑衣人潜逃的方向,星眸半眯,“此事为师自有分寸,你们不用插手,待为师出关再议。”
“师父!”
苏闻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常沂,松风剑派与我乃是陈年私怨,与明月山庄无关。你们年轻小辈,还是莫要掺和进去的好。你是大师兄,这几天你就好好看着师弟们,谁敢擅自去寻衅,待我出关后,定饶不了,明白么?”
常沂无奈,只好道:“弟子遵命。”
“天色不早,你们也都回去吧。为师要继续闭关了。”说罢双袖一拂,举步踏入揽月台,并重重关上了门。
“恭送师父!”门外大大小小的弟子连忙跪了一地。
揽月台里再无动静,岳羲和才慢慢站起身来,暗自运气,却发现丹田仍旧滞涩,不由得苦笑一声,只道是这么长的石阶,须得自己一步步走回去了。
方踏出去两步,就有人阴恻恻地叫他,“四师弟,留步啊。”
完了,他就知道,方才师父那几句话,只怕是气得大师兄恨不能一剑刺死他。但众目睽睽之下,一走了之未免也太不给面子,岳羲和哀叹一声,还不得不打叠起笑容,“大师兄有何吩咐?”
常沂身量与岳羲和差不多少,却要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下巴扬起,皮笑肉不笑,“四师弟旧伤复发了?有什么大碍不曾?你也不早些言语一声,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去值夜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