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气氛就不那么紧张了,岳雅茗问道:“那你从捡到我的手账那天起,就知道我是穿越来的了?” 李殊淮道:“并不能确定。” “所以你这么多天都没说呢……”岳雅茗表示好奇:“那你后来又怎么确定了?” 李殊淮迟疑了一下,盯着她看,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岳雅茗见他这样好奇心更被吊得不行了,催促:“说呀,不能对我说吗?这事和我也有关系的吧怎么就不能说?” “抱歉。”李殊淮道,“你的言行,和笔记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哈哈哈我就是这样表里如一的人,对自己要诚实嘛……”岳雅茗笑到一半突然卡壳,她瞪大了眼睛,“你,你看了我的内容!” “抱歉。”李殊淮再次道歉。 这下岳雅茗不干了,嘟着嘴扭到一边生气。 他若仅仅是这个时代的王爷,她不得不忍,可他既然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恕她对他的要求标准就不一样了哦! 真是的,女孩子的日记本怎么能随便偷看! 虽然他要是不看,可能还确定不了她的身份,可这也不是必须得看不是吗?她这处处透着不正常的言行举止,他应该看得出来……好吧她承认,她要是在这异世界捡到自己熟悉的世界的东西,也忍不住不看,他其实并没有错,但……那他倒是哄哄她呀!不给个台阶她要怎么下去? 李殊淮往前凑了凑,将自己的本子递过来,“那给你看看我的?” 岳雅茗心说谁稀罕看你的啊!不过她转念一想不能这么随便放过他,让他觉得她好糊弄,于是转身气呼呼地接过来,哗啦哗啦翻看起来。 翻了没几页她就没兴趣了,都是什么日程规划,会议记录,最重要的是,都是黑色笔写的,看着跟蚂蚁爬似的她眼都花了,哪里像她的本子图文并茂五彩缤纷,要多有趣有多有趣,让她翻上一整天都不会腻。 她觉得自己作得也差不多了,再作就过了,便将本子还回去,“好吧,我原谅你了。” 李殊淮道:“多谢。” 然后气氛就有点尴尬。 这要是以前不知道吧,大家都像在戏里,各自披着一张皮演绎着一个角色而已,现在扒掉了那层皮,有点进入不了状态怎么办? 岳雅茗看着对面眉目如画的少年郎,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他。 李殊淮站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安心在这住着,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岳雅茗看他是要走的架势,心说这样也好,大家都需要缓缓,也站起来微微躬身:“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李殊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收了自己的盒子出去了。 待他走后,岳雅茗坐下来,觉得心里纷乱的念头太多太多了,她真的需要缓缓。可是老天啊,这事,这事真是叫人料想不到,她以前都对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有没有很丢脸?哦天哪,她不想回想。 紫烟走进来的时候岳雅茗蒙着被子躺倒在炕上,把她吓了一跳:“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殿下说了什么?” 她去拉被子,岳雅茗拽着不给拉,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出来:“没什么,我想一个人静静。” 紫烟心想殿下来了又走,可见今晚又不会歇在正院了,姑娘这大事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办妥,也难怪她不痛快。 叹了口气,她柔声劝道:“那姑娘先去沐浴?差不多该歇了,姑娘洗过了再躺床上慢慢静。” “好吧。” 岳雅茗揭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比划了一下:“紫烟,给我找一个这么大的盒子,要带锁的。” 紫烟也不问缘由,点头应下了。 这一晚岳雅茗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突然觉得有很多问题想问李殊淮,他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他在这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给她,还有,他最近究竟在做什么事,害的她差点被皇后打一顿,还有还有,第一次见面他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她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她很不开心,很想家,在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方便,没有一点自由空间,走路都时刻担心会摔了,真是太累太累了,还有,吃不到她想吃的东西…… 她就是突然很想见他,想和他说说话,以她熟悉的方式。 漆黑的夜色里,岳雅茗睁大眼睛,她从来没有这样惦记过一个人,满心里都是他,都是想和他说的话。 虽然这种惦记非关男女之情。 次日上午,岳雅茗将丫鬟都打发下去,自己躲进李殊淮的书房。她决定把紫烟给她找来的装手账的盒子就放在李殊淮的书架上,听说李殊淮的书房不让别人动,那正好可以藏小秘密了。 不过说起来,他不让别人动,自己又很多天不回来,难怪有这么多积灰,人一进来就觉得一股灰尘味,半分人气也没有。 岳雅茗觉得有些受不了,想想这块地界以后多半也要归她管,于是就叫丫鬟给她准备清水抹布,决定自己帮他收拾书房。 紫烟本来在忙别的事,听到小丫鬟的禀告匆匆赶过来,表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姑娘你……”她想说姑娘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走路能被裙子绊着,扭头能被流苏打着,这要是收拾书房,会不会将殿下的书房拆了? 可她进来的时候,看岳雅茗脱了裙子只穿着短袄绫裤,头上一根钗环也无,只梳着黑黝黝的两根辫子,正蹲在地上整理书架下层,十分认真的将书册抽出来一本,小心抖去灰尘,抹布轻拭,再原样放回去。 都没听到她进来。 这无论是以前的姑娘,还是最近病了的姑娘,她都没见过这样的模样。 站着看了一会,她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姑娘肯为殿下的事上心,她们没有理由劝阻。只盼着她和殿下能好好的,早日过上正常的小夫妻生活,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添个大胖小子,她也算不负老夫人临终所托。 岳雅茗想着李殊淮多半又会失踪一阵子,昨天既然交待了最重要的秘密,多半打算以后互不相扰各自生活,除非有什么公开场合需要两个人去应对。 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点失落,虽然她想找他说说话,可她看李殊淮的性子,不像是喜欢聊闲话的人。昨天看他的笔记本,想来他穿越之前也是那种精英职场人士,和她这种大二都没念完就挂了的人生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没想到不到中午,李殊淮就来了。 是被人抬进来的。 岳雅茗书房收拾了一半,忽然听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不好了,殿下被打伤了。” 岳雅茗大吃一惊,就要往外走,“怎么回事?” “哎呀姑娘,您的裙子,哎哟,您这头发怎么回事。” 丫鬟把她拦下来,要给她收拾装扮,岳雅茗生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看看去。” 说话间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有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女孩的惊呼传进来。 “小心小心,这边。” “哎呀,殿下……” “姑娘让让,殿下卧房是那边?” “……” 丫鬟死死抱着岳雅茗不松手,低声道:“姑娘好歹等那些小厮出去了,裙子穿好再过去吧。” 岳雅茗听着那边闹哄哄人还不少,她这副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样子出去确实有些丢身份,便应了,任她收拾摆弄一番。 待那边人都退出去,岳雅茗也换过衣服洗过脸,头发来不及弄,她想李殊淮也不会介意,就不理会丫鬟的劝阻披散着头发走了过去。 李殊淮被安置在卧房外间的榻上,趴伏着没有一点动静,旁边站着两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岳雅茗问道:“怎么回事,可有人知道?” 丫鬟小声道:“紫烟姐姐去问徐衍公子了。” 徐衍……岳雅茗有印象,上次在花园撞见过的青年,那应该是李殊淮的心腹,她点点头,俯身看着李殊淮,他这是……昏过去了? 岳雅茗心中一紧,“大夫呢?” 本来就是秀气文弱的少年人模样,眼下这苍白脸色气息奄奄看了更叫人心疼,岳雅茗捏着帕子轻轻给他擦拭额头汗迹。 “说是太医给看过伤势用过药,这才送回来的。”说话间紫烟走进来,“姑娘且安心,太医晚间会再过来一趟。” “这叫我怎么安心,你问过那个徐衍是怎么回事吗?” 紫烟出去没有多大一会,得到的信息也很简单:“徐衍只是在宫门外等着殿下的,具体情形如何他并不清楚,只听说是陛下传了廷杖。” 廷杖……岳雅茗下意识一哆嗦,某朝历史上的廷杖要了多少人的命啊!她忍不住去看李殊淮,他这气息这么微弱,会不会…… 紫烟宽慰她:“姑娘也别害怕,殿下到底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嫡亲的皇子,那些人有分寸。” 岳雅茗小心翼翼坐在床沿上,看着李殊淮毫无生气的脸,她有心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那种地方的伤,她不好看,也不敢看,怕被吓到。 可是他现在这幅样子,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心焦。 平心而论,他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谁来告诉她,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紫烟劝道:“姑娘还是先去梳梳头吧,这里有人守着,殿下醒了再叫姑娘。” 岳雅茗摇摇头,少有的执拗,“我就在这守着,要梳头就在这里。一会儿也不用留人在这儿,我想殿下醒了应该更愿意看到我。” 既然他也是和她一样的来历,她想没有哪个接受现代教育的男人愿意被一堆小姑娘围观这样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