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花魁选拔已是开始,下方大堂的男人不由有些群情激昂,玉清浅一路小心地避过路上遇到的男人。 她按照孙则杨的指路摸回了皇上的包厢。 在包厢门口稍微思考了下说辞,方才缓缓打开了包厢的门。 一打开门却是看到李邺祈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台子上的舞蹈,感受到门开的声音,这才将视线转向门外。 见是玉清浅,笑了起来问道,“爱妃怎地去了如此之久。” 玉清浅坐到了李邺祈一旁说了一番刚刚的说辞,他听闻只是点了点头,却未有怀疑。 她这才定了心观赏下方的表演。 下方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衣如海棠一般灿烂,双手各持一把羽毛扇舞动,舞姿妖娆动人。 尽管离得较远看不清那位女子的面容,却依旧能感受到女子的明艳动人。 李邺祈突然出声道,“爱妃觉得如何?” 问她如何? 玉清浅有些怔然,这李邺祈突然开口问她是想将下面的女子收入宫中吗? 她拧了拧秀气的眉头,纠结该是装作宽容大度还是拈酸吃醋。 李邺祈见着玉清浅未答话,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写满纠结的小脸,不由笑了起来道,“爱妃这有何纠结的?” 玉清浅清了清嗓子,故作嗔怪道,“这当然值的深思。臣妾怕夸赞她,皇上要将她收入宫中。若是说她不好,又显得臣妾小家子气。” 她顿了顿道,“皇上您问臣妾这种问题,这不是难为臣妾嘛。” 李邺祈勾了勾唇道,“爱妃怕是想歪了?朕是看承王妻妾稀薄,家中又不曾有子嗣,想挑一个送与他呢。” 送给承王?玉清浅抬眼看李邺祈,他的眸子深邃如潭水,眼神带着些许探究看向她。 既然是送给承王,她便倒没什么顾忌了。 她忙开口称赞道,“虽然臣妾对舞蹈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下面的女子身材窈窕,又是个明媚的美人儿,送给承王自是适合的不过。” 李邺祈挑了挑眉道,“是吗?” 他顿了顿又道,“可惜了,朕觉得不合适。” 玉清浅:…… 那问她作甚。 玉清浅心中暗骂一声“有病”,便装作聚精会神看着下面的表演,不再想给他有搭话的机会。 李邺祈看着堂下的表演,眼睫微垂,遮住眸子中的若有所思。 前几日发生的事让他不由又怀疑起玉清浅和承王,只是刚刚她的反应实在坦荡至极,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不过究竟是坦荡还是太会伪装就值得深思了。 玉清浅倒是没在意一旁的李邺祈,一边吃着点心看着演出倒是十分畅意。 “那个呢?”李邺祈突然出声指着下方身穿青衣,肤若琼脂正在吹笛的清冷人儿。 玉清浅将点心随意丢进嘴里,含糊地道,“臣妾觉得不错。” “哦,那朕再看看。” 玉清浅:…… 这皇上是在戏弄她不成。 一轮相近结尾,相似的对话进行了好几番。 玉清浅咬牙,要不是看在李邺祈是皇上,她一定会揍他的。 下面的美人将十八般武艺都展示了个遍,玉清浅倒觉得都觉得都是差不多,她颇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李邺祈突然出声道,“压轴的出来了。” 压轴? 玉清浅不由得起了兴趣,凑到跟前看,却并未看到人。 音乐却是突地响了起来,乐曲宛转悠扬,却是带着一丝熟悉。 玉清浅蹙眉细想,却是想不出个究竟。 直到一个朗如珠玉的声音响起,“伏案假作的悲恸,放大你菲薄唇缝。敲碎这一场荒诞诡梦,上演千次重逢。” 玉清浅怔在了原地。 诶?这个歌词怎地如此熟悉?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一袭白衣抓着一块系在屋顶尖的绸缎,缓缓而妖娆地从天而降。 她的衣摆随风而扬起,如同一朵绽放的扶桑花在空中旋转。 她的面上戴着薄薄面纱,露出的双眸灿若寒星,妩媚至极。 偶尔露出白皙肌肤、翘挺的鼻子、殷红的唇,不由得让人遐想那纱下的姿色。 这种朦胧让台下的男子不由更加期待地看向台上。 她接着又唱道,“开场时喧闹锣鼓,罢演后人去楼空。无意笑谁人不够情钟,皆是为自己造梦。” 玉清浅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怔然地呆立在原地。 这不是……《既生厌》吗? 玉清浅瞪大了双眸,那位很大可能性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忙激动地趴在窗前巴巴地看,不由心底燃起了敬佩之情。 那个姑娘—— 记性真好。 一旁的李邺祈一边听着悠扬的歌声,唇边渐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问向玉清浅道,“爱妃觉得怎么样?” “厉害。”玉清浅眼神放光,钦佩地夸赞道。 居然能记住这么复杂的歌词,上次李邺祈要她背句诗都要了她半条命。 “送予承王怎么样?”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等下结束了她一定要去讨几句诗以防万一。 “好,那就她了。” 玉清浅这才方觉李邺祈一直在旁边念叨,忙转头有些茫然地问道,“皇上您刚刚说什么?” “朕说,将她送给承王如何?” 将她送给承王?玉清浅下意识就否决道,“不行。” 她未察觉到一旁的李邺祈眼神微微冷了下来,却是继续用着温和的声音问道,“其他都可以,为何她不行。” 玉清浅只觉得那位大概和她一般是从现代来的,也是如她一般不愿意作妾的,便下意识否了。 只是要如何和李邺祈解释,她拧起了秀气的眉头。 李邺祈见她不答声,轻唤道,“浅浅。” “这首歌姐姐唱过给我听。”玉清浅露出落寞的神情,缓缓道,“她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你说什么?”李邺祈倏忽压低声音。 “我想起了姐姐。” “你拿她跟你姐姐比?” 玉清浅察觉到他声音中的怒意,心中微微一叹转头看向他。 只见李邺祈压着怒火,低声道,“她不过是一个青楼的下贱女,你竟拿她与你姐姐联系上。” 玉清浅才不会指望跟这位帝王扯几句“人生而平等”的鬼话,就能让他改变观念。 她自知惹到了这位皇上,她只好突地挺直腰板跪了下去,故作伤心状泣道,“还请皇上赎罪,臣妾只是听到这首歌所以有些思故人罢了。” “请皇上看在臣妾过于思念家姐的份上饶了臣妾吧。” 李邺祈站在原地平复了会儿心情,低声道,“你起来罢。” 玉清浅轻声道,“是。” 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看向李邺祈。 李邺祈正转着头看向台下,玉清浅也望去,那女子唱出最后一句歌词,“来路上旧骨成堆,植入谁人脊背,开出孤枝白蕊,谢时扬灰。”脸上的轻纱随风而刮去,露出了灿若桃李的面容。 台下的男人皆是倒抽一口气,拍起了掌来。 果然是个才艺双全的美人儿。 随着那位女子的下台,吟娘摇着细腰缓缓上了台开始公布花魁人选。 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那位“同胞”获得了头筹。 李邺祈给身旁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立刻高声道,“我家公子出一千金,欲求取年年姑娘。” 玉清浅心下一沉,她竟提起淑妃阻止他买下那位“同胞”,也未有多般用处。 那侍卫的突然出声吸引了不少目光。 玉清浅忙以扇遮面,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玉清浅以为李邺祈胜券在握时,隔壁包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家公子出双倍。” 此声音一出,玉清浅明显感受到李邺祈身边的气压明显降低。 李邺祈看向那侍卫,那侍卫得到示意,忙又出声道,“我家公子出三倍。” 玉清浅只想翻白眼,一群败家子。 她缓缓移回了座位,吃了颗甜点,配着茶服下。 倚靠在柔软的椅垫上,气定神闲地看着这场竞价。 在大延谁又能比李邺祈更富呢,这场战役谁输谁赢很是明显了。 果不其然,翻了几番价,那边就没了声响。 他最终用了原来十倍的价格买下了那名女子。 李邺祈虽然赢了却神色并不愉。 玉清浅在一旁不由得暗自偷笑,李邺祈算是花了个大冤枉价钱买了个美人儿。 【隔壁包厢】 一双与李邺祈相似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方才那男人声音一出,李邺承便听出是他那位皇兄的侍卫在叫价。 他的皇兄向来是不认输的。 他若叫价,李邺祈并定会跟。 直到翻到了万金,他便示意随从不再加价。 他唇角微微勾起,恩,他那位皇兄现在心里必定很是不舒服呢。 可是怎么办呢? 李邺祈心头不舒坦,他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