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玉府时,时辰已晚。 路上的时候孙则杨与她串供了一番,交代她回府后就道那日的黑衣人不过是一个绑匪,想要赎金而已。 之后她被大理寺瑞霁大人所救,贼人也畏罪自杀未留尸首。 因解救的时辰太晚便先送回玉府,第二日再回宫。 事实上,孙则杨在收到玉清浅的藏头信,便想到了此说辞。先是让瑞霁上府拜访做客,趁这时候差人送一份勒索信给玉府,瑞霁正好顺理成章的接了这份差事。 所以玉清浅到家和玉父玉母说此说辞时,他们倒也没有半分怀疑。 玉夫人抱着她哭了半个时辰,玉清浅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玉夫人准备离去时,玉清浅突然想到了那日带她走的表哥季璞年,说好三日约在杏花酒楼相见,可她却失了约。 她装作不经意提起季璞年道,“对了母亲,好久未见到璞年表哥,那日宴席上也不过粗粗一瞥,不知他的近状如何?” 玉夫人却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日参加宴会的根本不是季璞年。 实际上省亲那日一早他便被人绑在了家中,因为迟迟没回家,到处寻找时才发现他被人绑进了柴房。 玉清浅闻言心下一惊,她慢慢蹙起了眉头。 所以那天带她走的不是季璞年,那又到底是何人?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玉清浅眯了眯眼,难道李邺祈遇刺一切都是那个假冒的季璞年算计好的? 难道他竟也将人心算了进去? 或许,就算她不肯和他走,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走,让李邺祈掉入陷阱。 玉清浅摇了摇头,决意不再掺和这些阴谋,只要坚持到李邺祈南巡,她便离开。 想到孙则杨,她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抽空洗了个澡,好不容易躺在软软的床上,终于能够舒心的呼出了口气。 虽然身体疲惫,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孙则杨的脸。 玉清浅想到孙则杨那副假正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无论她怎么样撩拨,他都不动声色,她不由愤愤地踹了下床柱。 踹的有些猛,脚趾直接重重的撞击到了床柱,疼的她呲牙咧嘴,她“嘶”了一声忙坐了起来抱着脚,揉了揉脚。 却听到窗前一声轻笑,玉清浅抬头看去,只见季璞年侧坐在窗台上,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 她眯了眯眼,不知来的季璞年是真还是假。 她决意还是先不打草惊蛇,先和他周旋几句。 只是这厮怎么也跟李邺祈那家伙学起了半夜翻窗户的事了? 只见他一脚踏了进来道,“这床柱怎么惹了浅浅生气了。” 她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不小心踹到嘛。” 季璞年向前走了半步,缓缓道,“那日季某在杏花酒楼等待良久。” 玉清浅心一沉,看来这位是那日的冒牌货了。 她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先不要让这个假冒的季璞年看出她已经知晓真相。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她竟在这个冒牌货的眼底看到丝委屈。 玉清浅默默往后面挪了一小步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冒牌季璞年笑了起来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浅浅。” 玉清浅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应付此等情景。 她咬了咬牙,这孙子利用完她,居然还跑来调戏她。 真的是、太过分了。 “不知道表哥深夜来此?”玉清浅尝试着开口问他到来的目的。 “我只是听闻浅浅回府前来探望,担忧明日浅浅回宫,到时候季某想见上一面就难上加难了。”冒牌季璞年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却只听他话锋一转道,“不知浅浅明明逃了出去,为何又回来了?” 玉清浅心微凉,她不过刚回府两个时辰,冒牌季璞年便已收到消息,不知他究竟在这府上安插了多少眼线。 她抿了抿唇,开始胡扯道,“我在外面受尽了委屈,想来还是荣华富贵的日子更适合我些,便就回来了。” 她补充道,“更何况,皇上待我极好,待在皇上身边总比我在外面漂泊流浪要好得多。” 只见冒牌季璞年目光灼灼地看了她半晌,轻笑道,“浅浅出去一趟竟有了如此的感悟。” 玉清浅蹙了蹙眉头解释道,“我从未过过苦日子,表哥不也是吗?” 她接着道,“表哥可知道我一个小女子孤生在外,过得是怎般的日子?” “怎般?” 玉清浅本想随便编个故事圆过去,却突然意识到,既然玉府他都安插眼线,何尝她出门不会被监视。 怕是这冒牌季璞年早就知道她被山贼抓了去了。 幸而她前面模模糊糊地只道受了苦,未曾蒙骗他。 若是一旦被他看出自己有欺骗之心,他便立刻会明了她已知晓他不是真正的季璞年。 她垂下眼睫,装出一副落寞的神情道,“表哥就不要勾起我难过的回忆了。” 冒牌季璞年看出也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便也未曾追问下去,直道了一声“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玉清浅看着他离开,赶紧走到窗边将窗牢牢的锁了起来。 养成睡觉关窗的习惯很重要。 她回到床上躺着,不由心头涌上层层疑惑,这冒牌季璞年为何还特意大半夜来她闺房。 难道真的只是想知道她为何回来?还是怀疑她已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玉清浅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这些了,进了宫这家伙便没有理由再假扮季璞年来探视,她可以松一口气。 可是回宫还要应付那位皇上,她不由又有些头疼。 玉清浅郁闷地将被子盖过头,这次不知怎地,轻易地便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玉清浅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被拉上了马车进了宫。 临行前,玉老爷和玉夫人给她准备了许多财物一起带进宫中。 为了以防辞幼那个小丫头在府里说出玉清浅砸晕她的事实,玉清浅以防万一就以“缺丫鬟”的由头,将她一起带进了宫。 玉清浅在车上没事看着礼物清单,不由得咋舌,玉老爷不愧是大延第一皇商,这礼物清单竟比之前她出冷宫时,那些个达官贵人送的礼物还要多还要贵重。 她颇有些咬牙,这玉老爷都如此有钱了,何必还要靠卖女儿得此殊荣。 一入了宫,换上宫装收拾了一番,按照礼数便是要去向皇后请安。 上一次见皇后还是数月前,她那时病着,只匆匆一眼,倒也没有太大印象。 看第一次皇后对她的态度,必定是及其厌恶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不等皇上归来便直接罚进了冷宫。 果然通传后的回应便是:皇后娘娘正歇息着,还请玉昭仪在此守候。 玉清浅心下了然,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她倒也能理解皇后的想法,谁会喜欢自己丈夫最宠爱的妾呢? 不知这下马威是站多久?她只是颇有些后悔为何不多吃点东西再来请安。 右边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玉清浅探头看去,眼睛一亮,是身穿藏青色官服的孙则杨和他的同僚。 她刚想冲他笑,就被身旁的景姑姑扯了扯衣角,只听她低声提醒道,“昭仪,不要东张西望。这些奴才可都看着呢,昭仪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 玉清浅只好不甘心地转过了头。 孙则杨和他的同僚走近给她行了个礼,她只得微微颌首,连看他离去的背影都做不到。 “后宫水深,不是冷宫所能比的,还希望今后昭仪还请多加小心。” 这是玉清浅出冷宫时,孙则杨告诫她的。 怕是今后的日子要不太平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好好想着要如何熬过皇后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