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苏沅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块，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已经到了深秋时节，落叶纷纷，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苏沅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突如其来的那个吻打乱了她所有的心绪，这一世的姜焱于她而言宛若一个陌生人，陌生得可怕。　　　　她不知道姜焱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不能再陷进去了。　　　　苏沅本想和父亲谈一下自己决定艺考的事，可惜父亲这几天都不在家，她也只好耽搁下来。　　　　她不想和上辈子一样浑浑噩噩地追着姜焱跑，毫无梦想地活着。　　　　在家的这些天她也没闲着，提笔提前更新了这周的漫画。　　　　对比于枯燥无味的数字，画画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她也想为自己活一回，而不是为了某个人。　　　　只不过父亲还未回家，姜焱周末的补习却如约而至。　　　　苏沅不想面对他，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漫无思绪在在街上走着。　　　　因是周末，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两边的小摊贩，推着小车，呦喝着油条豆浆，还有热气腾腾的包子。　　　　苏沅抬眸瞟了眼四周，下个路口左转就是西元街了。　　　　苏沅这周请了病假，所以也没有去年年家。　　　　想到昨晚小年糕打电话慰问时软软糯糯的声音，苏沅心下一软，抬脚拐了个弯。　　　　反正也没地方去，还不如去逗逗小年糕。　　　　西元街的小巷不少，苏沅虽然来了不少次，可实际记得也就那一条路。　　　　随着记忆走着，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熟识的标志。　　　　苏沅抿嘴，刚想继续前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粗鲁的叫声。　　　　“哟，美女呀！”　　　　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紧跟在苏沅后面，步步紧逼。　　　　其实他们已经跟了苏沅一路了，只不过苏沅心里装着事情，没怎么注意。　　　　一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些人就原形毕露。　　　　还真的是流年不利。　　　　苏沅轻哧一声，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按下几个键。　　　　她的手机上安了定位，只要接到她的求救信号，父亲就会派人过来。　　　　为首的混混一脸痞笑，他们刚从网吧出来，没想到就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在街上游荡。　　　　还只有一个人。　　　　街口还有旁人，他们正愁怎么把美人诓骗进巷子，没想到还没动手，就已经得逞了。　　　　“小美女，一个人寂不寂寞啊，要不陪哥哥喝两杯，哥哥保证让你爽上天！”　　　　染着红色头发的混混猥琐地靠近苏沅，身上还带着廉价的香水味。　　　　刺鼻得很。　　　　后面还有人吹着口哨，嘴上说着下流的话。　　　　苏沅皱眉，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身前的人。　　　　她和沈皓一样，从小就有专门的老师教他们防身术，只不过苏沅是女孩子，只是学了最基础的。　　　　对付一两人没问题，一群就算了。　　　　苏沅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年年家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跑过去是不可能的。　　　　往回走的话。　　　　她脸色一暗，这群人看来是从街口就跟着自己了，这里刚好是小巷的中间，人迹罕至不说，就算她喊人，也鲜有人听见。　　　　虽然心下慌乱，苏沅面上却还是一如常态：“说吧，多少钱？”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到最后苏沅还是不想硬碰硬的。　　　　她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父亲的人应该在路上了，她只要拖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钱？”红发的混混叼着一根香烟，露着一口蜡黄的牙齿，“怎么会要钱呢？抢钱可是违法的，是不是啊兄弟们？”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龙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　　　　嘈杂混乱的附和声此起彼伏，苏沅面色更是不悦。　　　　“别害羞，来来来。”　　　　眼见被称作龙哥的手就要碰到自己脸上，苏沅刚想避开，眼前突然多了一只结实的手臂，紧接着是男人吃痛的叫声。　　　　“哪来的——”　　　　话音未落，龙哥已经被姜焱一脚踢开，膝盖骨因为剧痛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面部扭曲。　　　　“你他妈居然敢踢老子？”　　　　对上姜焱狠戾的眼神，龙哥没由得退后一步，撞到后面的一个小弟身上。　　　　看清姜焱只有一个人，嚣张的气焰再度高涨，撸着袖子往姜焱走来。　　　　想要找回刚才的面子。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　　　　还没说完，又听见“啊”的一声，男人再次被姜焱踢倒，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愤愤地盯着姜焱的方向。　　　　姜焱虽然看着瘦弱，可刚才的两脚也是下了十足的力气。　　　　况且他上辈子学过散打，对付几个混混还是绰绰有余。　　　　她拽着姜焱的袖子，示意他往刚才进来的入口跑。　　　　“不用。”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手腕往下，握住了那只朝思暮想的小手。　　　　“你待在这别动就好。”　　　　姜焱忽地放开她的手，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随即狠狠抓住几步外的人的领子，还未等苏沅反应过来，姜焱已经和前面的人开始撕打起来。　　　　两辈子为人，这还是苏沅第一次看见姜焱打架。　　　　那个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的人居然还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即使是分身乏术，姜焱还是一直守在苏沅前面，胡同的地形恰好可以让他挡在她面前。　　　　姜焱的袖子被他挽至手腕，露出精壮的手臂。　　　　“有人来了，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围着姜焱的人如惊弓之鸟般跑开，临走之前那个龙哥还不忘狠狠瞪了姜焱几眼，最后还是被人拉着跑了。　　　　“没事吧？”　　　　苏沅上前搀扶住姜焱，目光落在他嘴角上，那里还有一道未干涸的血迹。　　　　触目惊心。　　　　苏沅不忍地掏出纸巾，细细擦拭。　　　　凉风阵阵，姜焱额上却已经有了薄薄细汗。　　　　周围没有什么正规医院，苏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姜焱，来到了他上次的那个小诊所。　　　　姜焱虽然学过散打，可多少还是受了点伤，只不过没有上次那么惨烈。　　　　小护士大概还记得姜焱，一抬头就看见他被一个小女孩搀扶着走进店里。　　　　眼角有一抹青紫色，不过比上次好多了。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那么喜欢打架呢。　　　　小护士嘀咕了一声，示意姜焱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帮他检查伤口。　　　　“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小护士摘下口罩，从旁边的橱柜找出一瓶双氧水和碘酒。　　　　棉棒刚碰上伤口，就听见“嘶”的一声，姜焱倒吸了一口气，眉毛紧紧皱着。　　　　小护士诧异地盯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上次他的伤比这次严重多了，也没听见他喊疼，全程一言不发好像伤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怎么这次——　　　　小护士把目光投向隔壁的苏沅，见她一脸的担忧，心下了然。　　　　怕是为了让女朋友心疼。　　　　“我来吧。”　　　　苏沅见姜焱额上又有了冷汗，以为是护士下手不知轻重，自告奋勇地接过护士手中的棉棒。　　　　她凑近姜焱的手臂，轻轻吹了几下，见他脸色有所松缓，这才敢将药水抹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散打了？”　　　　诊所内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药瓶碰撞的声音。　　　　苏沅为了分散姜焱的注意力，有话没话地找话题。　　　　刚才她才发现，自己发给父亲的信息居然没发出去。如果姜焱没来，后果不敢设想。　　　　可是过后她又觉得奇怪，明明上次姜焱还被人打扒在地上，怎么这次这么厉害了。　　　　苏沅一眼不眨地盯着姜焱的手臂，动作轻柔地滚着棉棒，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刚学的。”　　　　姜焱怔了怔，半晌才开口。　　　　散打是他上辈子学的，这一世自己的身体还弱了点，他练了几个星期，才慢慢找回以前的感觉。　　　　苏沅也没在意他脸上一晃而过的掩饰，她本来就是随口问的，这一世的姜焱和上一世的太不一样，会打架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纤细的手指刚放下棉棒，包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起来。　　　　“我先去接个电话。”　　　　苏沅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眸色一暗，和姜焱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来电的人是厉腾，苏沅不敢走远，在小诊所门口几步按下接听键。　　　　“厉哥哥。”　　　　电话那头是厉腾熟悉的声音，男人应该刚运动完，说话还带着喘气。　　　　“苏沅，你在家吗？”　　　　……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你又要去哪里？”　　　　苏沅刚挂完电话，转身就看见姜焱捂着手臂，面色不虞地站在她后面。　　　　又是厉腾，上辈子是沈皓阴魂不散地在苏沅身边围绕，这辈子还多了个厉腾。　　　　想到小姑娘刚才脆生生的“厉哥哥”，姜焱脸色更是不悦。　　　　他还没忘上次厉腾护着苏沅的事，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结实有力的手臂将苏沅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姜焱低眸：“你又要把我丢下吗？”　　　　“姜焱，”苏沅心里记挂着事，没留意姜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她抬手推开姜焱的胸膛，“家里有点事，我回去一趟。”　　　　大伯的事好像还有内幕，苏沅不敢掉以轻心。　　　　“有事吗？”　　　　姜焱勾唇，缓缓松开手：“你大伯又去赌博了？”